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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10)


事实证明,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捉贼显然比做贼更容易一些。叶小七眼光毒辣,很快就在人群众盯上了几个贼眉鼠眼的泼皮。他与辰年两个没有打糙惊蛇,只在后面悄悄地缀着,然后趁他们偷窃得手分赃的机会,把人堵在了堵在了僻静的小巷中。
两人用布蒙了面,二话不说先冲上去将人噼里啪啦一顿胖揍,然后不等那几个泼皮反应过来,抢了银钱就走。那几个泼皮都被打傻愣了,直待他二人走远了,这才回神,几人相互一看,可倒好,都已是被揍的鼻青脸肿。为首的那个泼皮嘴角被打破了,说话都不利索,只口齿含混地骂道:“妈的!这是个什么路数?青州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两人?”
他们几个在这里骂骂咧咧,辰年与叶小七那里却是满怀的激动与欢喜,两人一连绕了几条街巷,见后面没人追上来,这才放缓了脚步,细数了刚才抢来的钱财,没想到竟有十数两的碎银。
叶小七咋舌道:“嘿!还是城里买卖好做啊!也痛快!”
辰年手上正抛着一个做工精细的荷包玩耍,闻言便瞥了他一眼,含笑问道:“怎么?在山里做买卖就不痛快了?这才多少银子啊,咱们清风寨哪趟买卖不得上千两银子啊!”
“不一样。”叶小七琢磨了一下用词,认真地解释道:“山里买卖虽然也痛快,可从情理上讲吧,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理不直气不壮的,不像这回,跟行侠仗义一样,头一回抢东西还抢得这么理直气壮!”
辰年听了忍俊不禁,故意与叶小七逗道:“挺胸!抬头!让我瞧瞧咱们叶大侠的英姿!”
叶小七还真配合着她摆了几个姿势,两人嘻嘻哈哈地笑闹了一会儿,便商量着怎么用这些钱财。叶小七肚子饿得厉害,自然是想先去酒楼大吃一顿。辰年考虑却多,只花几个小钱买了馒头充饥,然后带着叶小七寻了家成衣铺子,花大价钱将两人的衣衫鞋袜都换了一遍。
待从成衣铺子里出来,叶小七身穿长衫手拿折扇,摇身一变成了个眉清目秀的书生,而辰年则化作唇红齿白的小小书童。叶小七瞧瞧自己的打扮,又瞧辰年,既觉可笑又觉不解,诧异道:“咱们这是要做什么?要扮进京赶考的书生和书童吗?”
辰年答道:“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抢了那几个泼皮,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没准还会四下里寻咱们,不如换成了这样的打扮,就是住起店来也方便。”
叶小七自小就对她言听计从,听她讲得头头是道,当下便也不再多问,只是捏了捏干扁的荷包,犯愁道:“能穿新衣自然是好,可咱们的银子都快用完了,还怎么去住店?”
辰年眼珠转了转,笑道:“只要先够今日用得就成,明日你我再去‘行侠仗义’一番就是了。”
两人商议定了,寻了家中等档次的客店,假作四处游学的学子住了下来。平日里两人出门四处去打探穆展越的消息,没钱的时候就偷偷换了装束去“行侠仗义”。就这样过了十多日,穆展越还没寻到,青州城内的那几个惯偷泼皮却是急了。
有见过这样等人得了手分赃的时候才出来行侠仗义的吗?这哪是什么大侠啊,分明就是强盗啊!偏生他们被抢了,被打了,连个官都不能去告,有什么苦都得自己往肚子里吞,这也太欺负人了!
泼皮首领欲哭无泪,在又一次被“行侠仗义”的时候,忍不住叫住了叶小七与辰年两人,小心问道:“两位大侠,咱们不知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您两位,能不能告知一下?叫咱们也死个明白。”
辰年一连多日得不到穆展越的消息,心头正有火,闻言就答道:“你们没什么地方得罪过咱们。”
泼皮首领有说道:“既然无冤无仇的,那您两位为何这般与咱们过不去?非得把人往死处逼?”
辰年这里还没答话,叶小七那里已是不耐烦地答道:“咱们两个就是缺钱花。”
泼皮首领一口鲜血堵在胸口,差点没当场喷了出来,暗忖这两位也太不讲理了,谁不缺钱啊?他们不缺钱能去偷么?缺钱就来打劫他们?这还讲不讲个道义了?再说了,你要抢钱就抢钱吧,你就别再打人了啊,至于每次都要把人打个鼻青脸肿的么?
他想了想,昧着良心叫了辰年两个一句“大侠”,好言与他们商量道:“能不能听小的一言?咱们也就是做个小本生意,不过图个养家糊口。两位要是真的缺钱,咱们想法给您做票大买卖,咱别这么零敲碎打了,成么?”
辰年撩了撩眼皮,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大买卖?”
☆、第十五章 杨贵其人
泼皮首领小心地瞄着她的脸色,说道:“小的知道一户人家,虽不是深宅大院,可家里存放的银财却多,咱们若是能把这趟买卖做下来,两位大侠手头上定能宽裕不少。”
辰年听了勾勾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说道:“打家劫舍,这可不是偷了,得算是抢了。怎么?你想糊弄着咱们去做强盗?然后你再暗中告发,叫官差把咱们抓个正着?”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泼皮首领连忙说道,心中想得却是你俩个现在行径与盗贼也无异处,怎地就还在乎这么个名声。
辰年笑笑,看似不经意地瞥了叶小七一眼,自己找了个木头墩子坐了下来。
叶小七与辰年在一起混了十几年,两人之间已极有默契,当下便往前站了一步,cha腰挺肚地问那泼皮头领道:“你说的是哪户人家?你们怎么知道那家中放的有钱?”
泼皮首领倒也是极有眼力之人,瞧出辰年才是那个拿主意的人,因此虽是叶小七在问话,他却是佝偻着身子向着辰年细细答道:“那是城守府大管家杨贵的外室,杨贵这人奸诈狡猾,偏生娶了个厉害老婆,咬紧了口不许他纳妾,杨贵就偷偷地在外面置了个外室。这外室年少貌美本就极得他的宠,前年又给他生了个儿子出来,杨贵就更是把外面这对母子放到了心尖子上去了,没少给她们置私房。”
辰年一听到“城守府”三个字时就上了心,面上却是露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装腔作势地说道:“既是城守府的大管家,必然是有权势的,想他那外宅也小不了,怕是还请的有护院看宅。不去不去,没得为了几个小钱把自己再折进去。”
“没护院,那就是一处二进的小宅子,前面一对老两口看守门户,后面住的是那外室母子并两个小丫鬟。杨贵家里的母老虎着实厉害,他哪里敢明目张胆地给那外室置大宅。”
“哦?”辰年挑了挑眉,从眼角上斜睨了他一眼,“你怎么地知道的这样清楚?”
她这样一问,不曾想却引出了那破皮首领的苦水,他叹息一声,诉苦道:“不瞒大侠,咱们这些人也都是家里穷得捱不下去了,这才出来做些偷偷摸摸的勾当。不过是求个饱腹,咱们不敢做那些太过伤天害理的事,也就是挑着那穿着好的,家境富裕的,从他们身上借几个小钱花花,一不叫他伤筋动骨,二也能帮他们挡挡小灾。”
辰年听到这里却被他的这套说辞给说乐了,抬起眼来仔细打量这泼皮首领,瞧他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八字眉,细长眼,鼻梁又细又高,嘴唇薄而阔,人一笑起来,容长面孔上就只剩下了几条fèng,再配上嘴角眉梢的那几块青肿,看起来极是滑稽可笑。
这人倒是被她瞧得不好意思了,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陪着小心地解释道:“老话不是说了嘛,破财免灾,咱们叫他们破点小财,也就等于给他们挡了小灾了。”
叶小七看他啰啰嗦嗦地,冷声喝道:“哪这么多废话!”
那人被吓得一个哆嗦,忙闭上了嘴不敢再说。
辰年扯扯嘴角,抬手制止了叶小七,转头问这泼皮首领道:“老兄贵姓啊?”
泼皮首领先怯怯地瞄了叶小七一眼,这才小心地答道:“免贵,免贵,小的姓邱,家里排行老三,大伙抬举小的,都叫上一声邱三哥。”
叶小七突然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暗道老子叫叶小七,你叫邱三,怎地?你还想着排到老子前头去?
邱三却不知哪句话又惹了叶小七,见他突然发作,吓得连忙又噤了声。
辰年淡淡地笑了笑,学着清风寨二当家文凤鸣惯常说话的腔调,说道:“邱三哥有个好口才,日后得了际会必成大器。咱们今儿先不扯别的闲话,还是说说那杨贵大管家吧,邱三哥怎地这样清楚他外宅的事情?”
邱三闻言忙点头,张口欲说之前却先长叹了口气,然后指着旁边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说道:“这孩子叫小宝,他哥大宝本跟着咱们几个一起混的,半年前没长眼偷到了杨贵身上,被抓住了狠打了一顿,还断了两只手。其实做咱们这行的,没少被人抓住过,有打一顿的,也有扭送官府的,可少有杨贵这么狠的。那荷包里也就几两碎银子,他就这样要了大宝两只手!现在大宝成了个废人,家里除了小宝就剩下一个寡妇娘,还是个病的,没法子,小宝只能跟着咱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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