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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152)


崔习听得心中一动:“你想联弱抗强,联合冀州取宜平。”
辰年笑道:“是,也不是。”
她说的这般模棱两可,纵是崔习聪明,却也有些糊涂了,正疑惑间,就又听得辰年解释道:“就眼下咱们这点人马,薛盛显看不上咱们,更别说他若要与咱们联合,就要落背信弃义之名,所以他不会,但是,若是咱们能夺下宜平,贺泽再想东进,要么就将宜平从咱们手上重新夺回去,要么就只能通过飞龙陉,而经飞龙陉,就绕不过青州,薛盛英那里就算是为自己,也不会容他去攻自己身后。”
说到这里,崔习已是明白了辰年的意思,不由接道:“由此,我们若能占住宜平,就算是替薛盛显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没错,所以,薛盛显虽不好明着与咱们联合,却是能暗中将咱们喂大,巴不得咱们往南发展,收了南太行,也好去寻宜平的麻烦。”
崔习点头,又想了想,道:“须得叫人去一趟冀州。”
辰年抬眼看他,沉声道:“我去。”
崔习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就反对道:“不行。”
辰年却是笑了,问道:“那谁去,是你能去,还是温大牙能去,又或是朱振能去,你可能信任他。”
寨中能得用的人手不足,可信的,能力有限,有能力的,却又还不能完全信任,崔习不觉也有些发愁,沉默良久,却仍是摇头,道:“不论谁去,都不能是你去。”
“我去最合适,我是女子,他们不易瞧起,反而更容易行事。”辰年将那桌上的地图卷起,重新放回到书柜上,淡淡说道:“再说,有封君扬在那里,薛盛英不见得敢把我怎样。”
崔习闻言皱眉,问道:“你要借封君扬的势。”
“有何不可。”辰年回头看他,微微扬眉:“他能算计我的名,我为何不能借他的势。”
☆、第六十九章
崔习答不上来,只得苦笑了一下,道:“没什么不可。”
辰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我心中有数,你帮我安排一下,挑两个稳妥的人,关键是不得走漏了风声。”
崔习一一点头应下,送了辰年出门。
时值深秋,山间的夜晚已是有些寒冷,辰年一路慢慢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朝阳子的住处,朝阳子屋门大敞着,人正在灯下整理医案,听见门外脚步声,抬眼瞧了一眼,见是辰年,便就又低下头去,口中却是问道:“今儿怎么有空往我这里来了。”
辰年笑笑,迈进门来,问道:“道长可有什么吃的,我晚饭还没吃,要饿死了。”
朝阳子头也未抬,只用笔尖点了点那边桌子,辰年过去,从桌上的碟子里拈了一块桂花糕,三两口塞进嘴里,手里又拿了一块吃着,这才往朝阳子书案旁凑过来,问道:“道长写什么呢?”
她扫了两眼,认出那是医案,便就又问道:“寨子里闹病的人多吗?”
“还好。”朝阳子答道,随即又不耐烦地叫:“离我书案远一点,别把点心渣子掉我案上。”
辰年嘿嘿笑了一声,将手中点心塞进嘴里,又“啪啪”地拍了拍手掌,意犹未尽地叹道:“道长脾气虽然不好,可人缘却是不差,眼下寨子里也就在您这里还能吃到块点心。”
朝阳子闻言撩着眼皮瞥了她一眼,道:“我瞧着你这阵子脾气也是好了许多,还一直跟着那老和尚静坐打禅。”他说着将毛笔搁到笔架,又指使辰年:“去搬凳子过来。”
辰年忙去搬了一个圆凳放到书案旁,不用朝阳子再吩咐,坐下来把手腕伸到朝阳子面前,朝阳子手指搭上去,凝神诊了片刻,面上不觉露出些满意之色,道:“不错,那老和尚倒是有些本事,只是不知为何你师父那里不大管用,我瞧着她整日吃斋念佛,都恨不得要落发出家了,内息却依旧是强横难控。”
辰年收回手,道:“我也劝过师父,叫她不要太执着于练成神功,不过心结之事,只有自解,旁人瞧着,再着急也是没用。”
朝阳子缓缓点头,叹道:“她那个脾气,争强好斗,几十年都这样了,一时半刻改不过来,算了,随她去吧。”
辰年默了一会儿,忽地说道:“道长,我要去冀州。”
朝阳子有些诧异,问道:“去那里做什么。”
“算计,给这山里的灾民算计条活路出来。”辰年低下头,玩自己的指尖,慢慢说道:“道长,我心里其实也有些没底,但是我是这寨子的大当家,大伙都还看着我,指着我,不管我有底没底,都得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大步往前走。”
朝阳子看她片刻,沉声道:“那就往前走,有用得到我的,尽管开口。”
“真的。”辰年抬脸看着朝阳子,笑道:“那能易容的人皮面具,道长先给来几张。”
朝阳子见她这般嬉皮笑脸,气得直想拿案上的医书砸她,气恼道:“没有,想要的话,你看上谁的脸了,道爷现就去给你剥。”
辰年打了个寒战,扯着嘴角干笑笑:“那还是算了。”
朝阳子瞪她两眼,不过却还是教了她几招可以遮掩相貌的法子,又摸出两个小瓷瓶给她,道:“系红绳的那瓶是**,无色无味,莫说吃了,只要滴在烛火上几滴,都能把人撂平了,再厉害的武功,十二个时辰之内都不得动弹一下,另外一个是解药。”
辰年知道这是好东西,忙宝贝地揣进了怀里,又涎着脸笑问道:“还有别的吗?也一并给了我吧,我可是为了大伙去拼命,道长莫要小气。”
朝阳子又忍不住向她瞪眼,道:“有,还有一沾就死的毒药,要不要。”
辰年想了想,道:“那个就算了。”话虽这样说着,她却还是在朝阳子这里搜刮了许多丹药,这才出了门,走了两步却又转回身来,扒着门框与朝阳子说道:“道长,我来你这儿,真不是为着算计你东西来的。”
朝阳子气呼呼地问道:“亏得你还没算计,你要是再算计,道爷我还能落下东西吗?”
辰年垂下眼帘,轻声道:“道长,你别生气,我在你这里闹一会儿,就觉得心里能暖和一些,等再回身和人斗心眼的时候,心里也就不那么冷。”
她不过一个十**岁的姑娘,却要背起寨子里上万人的生计,朝阳子心里一软,摆手道:“算了,算了,谁还真和你一个小丫头生气。”说着又似想起了什么,起身去桌边端了那碟子桂花糕来,走过来塞进辰年手中,道:“快些回去吧,莫要想那么多,该担当时担当,该放下时就得放下,真觉得累了,那就撂挑子不干了,道爷带着你云游天下去。”
“哎。”辰年慡快地应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接了那盘子,转身便走了,直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朝阳子这才回过些神来,瞧了瞧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眨了眨小眼睛,自言自语道:“好像又上了这丫头的当了……”
九月二十一,辰年带着鲁嵘峰父女偷偷离开虎口岭,三人避过飞龙陉,直接横穿太行山而过,前往冀州,谁知人进了冀州城,才知薛盛显竟不在城中,辰年很是意外,问鲁嵘峰:“消息可准确。”
鲁嵘峰答道:“不会有错,那兄弟是我的生死之交,在冀州城守府待了二十多年,算是老人了,据他说薛盛显五日前就离了冀州,往青州去了。”
“青州。”辰年不觉皱眉:“薛盛显为何会去青州。”
青州在薛盛英手上,这两兄弟一向不对付,薛盛显怎地会跑去青州,难道不怕在被薛盛英扣下了。
鲁嵘峰摇头:“这事他也不知,像是薛盛显暗中去的,并未声张。”
辰年想不明白薛盛显为何要去青州,可事关重大,她夜里还是亲自去了一趟城守府,寻不见薛盛显,又将他书房中的书信军报等物皆都翻了一遍,这才信了薛盛显确实不在冀州。
“大当家,咱们怎么办,是在冀州等着薛盛显,还是去青州寻他。”灵雀问辰年道。
辰年默默思量片刻,道:“我昨夜里翻到一些书信,青州又再向冀州催要粮糙,冀州已是在准备调运,若是这些粮糙真得落入青州手里,再夺就难了,我估计着薛盛显一时半会儿先回不来,咱们没时间在这里等,不如去青州找他。”
鲁嵘峰听了有些迟疑,道:“去青州,会不会太过冒险。”
灵雀抢先说道:“爹,这有什么冒险的,再说了,没准咱们还没到青州,半路上就遇到薛盛显回来,总好过在这里傻等。”
辰年想了想,道:“郑纶眼下领兵在外,青州只有薛盛英一个,有勇无谋,不足为虑,去也无妨。”
他三人既商议定主意,便就立刻出了冀州往青州而来,又怕与薛盛显错过,特意换了装束打扮,经飞龙陉赶往青州。
因着张怀珉退往新野,离着青州已远,青州城不像之前那般戒备森严,眼下虽不肯放流民入城,但是来往的客商行人只要交足了银子,却是可以进入的,辰年与鲁氏父女三个混入城内,先寻了间不起眼的客栈住下,这才商议如何去寻那薛盛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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