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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233)


众人听了都觉高兴,一同往山下去,方勋等人更是十分识趣地躲远了些,留出空当给灵雀与郑纶两人说话,灵雀感激郑纶替她遮掩身份,低声道:“多谢。”
郑纶未出声,只上下扫了她两眼,他上次见她时记得她不过是中等身量,这次再见却觉得她似是高了许多,灵雀不觉失笑,偷偷向他抬了抬脚,叫他看自己靴子,压低声音解释道:“温大哥出的主意,鞋里垫了东西,就这样,好像还比辰年矮了些,不过不站在一起,别人也瞧不大出。”
郑纶略略点头,没有说话。
灵雀是个活泼脾气,藏不住话,忍不住问他道:“您这是要往哪里去,怎的会到了这里。”
郑纶不答,反而问她道:“你们现有多少人马。”
“各路人马凑在一起,已快有九千余人。”灵雀答道,她说到这里难免有些得意,又问道:“郑将军,您现在不会怀疑我是鲜氏的奸细了吧。”
郑纶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停了一会儿,忽地低声说道:“她并不是个好脾气,对着自己人许是温和,对着外人却是柔中带刚,惹急了还会刺人,你若要扮她,与那姓方的说话就该再硬气一些。”
灵雀听得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郑纶说的是辰年,郑纶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后悔,下意识地加快了步子,往前面而去,行到山腰时,就听得傻大叫道:“瞧,有鲜氏兵从城里出来了。”
众人往山下看去,就见从城里出来了一队鲜氏兵士,看方向正是往这边山上而来,显然是被郑纶说准,那城中得了暗哨的消息,过来查看情况了,方勋看向灵雀,问道:“谢大当家,怎么办。”
灵雀下意识地想去询问郑纶的意见,却又突然想起他刚才的告诫,忙就忍下了,略一思量,沉声应道:“先不要打糙惊蛇,避开他们吧。”
她说完了,眼角余光去瞄郑纶,就见他似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众人忙另寻了道路下山,待到山下,郑纶谢绝了灵雀等人的相邀,带着亲卫径直往南而去,灵雀与方勋等人则是绕回西边山中,回了义军的营地,
温大牙正在营中等着灵雀,瞧她回来忙问中山城的情况,灵雀概略说了,又说起遇见郑纶的事来,温大牙听完,默默思量半晌,却是猜不到郑纶为何会在此处出现,不由叹道:“若是大当家在就好了,她那般聪明,连问都不用问,那姓郑的从哪来,往哪去,做些什么,就都知道了。”
灵雀这些日子来假扮辰年,甚觉吃力,而且现在义军越聚越多,虽都是为着抗击鲜氏来的,心却没那么整齐,万一被人认出她是个冒牌货,定要惹出事端不可,想到这些,灵雀不觉也是发愁,低声道:“也不知道长那里情况如何了,可是寻到了辰年。”
温大牙又问她道:“中山城到底要不要打。”
灵雀想了一想,咬牙道:“得打,否则无法立威。”
温大牙皱眉思量片刻,用力拍了一下大腿,道:“打就打,因着宜平那事,那姓郑的对咱们大当家一直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他说得也未必都对,不叫咱们打中山,还不知存了什么心呢。”
他两人商议定了,便将各路义军头领都召集了来,商讨攻打中山城之事,这些义军头领多是江湖出身,论武功自是不在话下,可说起行军打仗来,却没得几个真懂的,一伙子人凑在一起讨论半夜,终于定出了计策,各领了任务,这才散去。
翌日,那方勋便按计划带了三千人马前去攻打中山城,打不一会儿,便作势败退,想诱得鲜氏人出城来战,谁知鲜氏人根本不上这当,只固守中山城,方勋上前攻城,鲜氏人便在城上反击,方勋败退,人家也不来追,这般折腾了大半日,鲜氏人没多大损失,方勋人马却是折了几百。
这情形与之前所预料的相差甚远,众人大失所望,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当中有那性子暴躁的,便高声叫道:“哪这么多弯弯绕绕,不如大伙一起上,某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会打不下一个中山城来。”
这些义军头领本就是头脑发热之人,被他这般一喊,也都纷纷请战,灵雀一时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下了命令,可这攻城不比野战,那城里的又是鲜氏的正规军队,岂是这刚刚拼凑起来的义军可比的,灵雀等人率军围着中山城打了多日,非但没能攻下城池,反倒是引来了鲜氏的援军。
这样一来,灵雀也不觉慌了神,倒是温大牙还镇定些,他以前是专管聚义寨粮糙辎重的,深知这些东西的重要,便出主意去偷袭鲜氏援军的粮糙,义军此时已是快到绝境,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灵雀亲自带了两千精壮绕到鲜氏援军之后,去偷袭对方的粮糙。
不想鲜氏人却是早有准备,那粮糙所在也有重兵把守,义军惨败而归,灵雀拼死拼活带着几百残军逃回,还未及缓过气来,便遭到了各路义军头领的责难。
方勋最先发难,道:“咱们信谢大当家的本事,这才共推你做咱们义军首领,把身家性命全都托付于你,可现如今鲜氏人还没杀了几个,自己人却是折损了大半,谢大当家,你总得给咱们大伙一个说法吧。”
他话音一落,便有几位头领响应,显然几人是早有预谋,灵雀有伤在身,人已是极为疲乏,全靠着一股子狠劲才咬牙立在那里,冷声问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再说打这中山城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当初方头领可是最主战的那个,现在想要我什么交代。”
方勋早就对灵雀的身份起了疑心,这几日又见了她上阵时的身手,远没有传说中的那般神勇,闻言便就嘿嘿笑了两声,道:“好,就算咱们不计较胜败,有一事方某却是不解,听闻谢大当家在聚义寨的时候,并无蒙面的习惯,不知为何现在却要整日里黑巾遮脸,这是怕什么。”
灵雀听得身子一僵,冷声喝问道:“方勋,你什么意思。”
方勋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你这位谢大当家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可是因为面目不真,所以才不敢么。”
他话说到这般地步,已是明白在说眼前的“谢辰年”是假的,灵雀毕竟年轻,又心神慌乱,竟一时被他问住,倒是温大牙反应还快些,当下就怒道:“姓方的,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温大牙可是从这太行山里混大的,你去问问,看看我是不是假冒的,还有傻大,就他这身板,还有这两把石斧,哪个可以冒充。”
方勋冷笑,一步步向着灵雀逼压过来,道:“是不是血口喷人,就请这位谢大当家向咱们露一露真容吧。”
灵雀僵立不动,温大牙与傻大却已是下意识地挡在了她的身前,就在这时,旁侧树上突传来一声嗤笑,就听得一个极清冷悦耳的声音问道:“露了真容就能判断真假了吗,这位阁下,难不成你见过谢辰年。”
众人听得俱都一惊,齐齐抬头看去,就见那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青衫女子,不过十**岁的年纪,身形窈窕,容貌极美,一眼望去,恍若天女,摄人心魄。
方勋等人俱都愣住,温大牙与灵雀等人却是惊喜万分,叫道:“大当家。”
辰年从树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在方勋面前,问道:“方勋,方头领,没错吧。”
方勋被她容光所震,尚有些愣怔,点头道:“是。”
辰年又问道:“我若说我就是谢辰年,方头领可信。”
这方勋也算是个人物,这时已是回过神来,闻言便就答道:“口说无凭,须得证明一下才是。”
辰年又问:“如何证明。”
方勋道:“听说谢大当家年纪虽轻,武功却是超群,不若阁下与方某过上两招,若是能胜了方某,某就信了你是谢大当家。”
辰年听了却是摇头,道:“不好,你是来投奔我的义军头领,我若伤了你,有伤和气。”她说着,眼珠转了一转,指着身后那棵藏身的大树,笑着问方勋道:“方头领,我瞧着你是使刀的,你可能一刀将这树身斩断。”
那树是多年老树,树身足有合抱粗细,除非是天生神力之人,否则根本无法一刀斩断,方勋看了一看,答道:“不能。”
辰年浅浅一笑,侧头吩咐灵雀道:“把刀给我。”
灵雀忙解下佩刀递了过去,辰年接过,拔刀出鞘,看了一眼那棵大树,却是用刀指了指树身另一侧的人,笑道:“让开些,一会儿莫要被砸到了。”
那边几人将信将疑地让开了地方,辰年走到树前,暗运五蕴神功,将真气催发到极致,扬臂挥刀,猛地向那树身上砍落下去,竟就真的一刀将那大树从中斩断,那大树又立了片刻,这才轰然倒地,众人俱都瞧傻,愣在当地。
辰年轻身跳上那半截树桩,扫了众人一眼,朗声说道:“本人就是江北谢辰年,之前因着另有要事在身,这才不得不委托灵雀姑娘假扮我来行事,为的只是尽快召集义军,莫耽误了抗击鲜氏的大业,眼下若还有人怀疑我的身份,自行离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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