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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44)


封君扬顿时哭笑不得,接了茶杯握住手里,低声叫她道:“辰年……”
辰年轻轻地应了一声,忙又道歉道:“阿策,我真的知晓错了。”
瞧她这般乖顺,封君扬心里的那丝怨恼终于散尽,只留软软的酸甜。他不忍再责备她,只指了她身后的车厢壁,轻声道:“那里面有我的衣物,你先换上。”
辰年与人打斗了这半天,身上衣衫早已是又破又脏,还溅了许多的血污。刚才她满心都是封君扬,还不觉得如何,此刻低头一看,自己都嫌恶地皱了皱眉,忙依他言从身后车厢侧壁内找出一身干净衣衫来。正要换上时,却见对面封君扬仍弯着唇角看她,不觉又想起刚才自己衣衫散乱地被他压在身下时的情景,顿时羞得连耳尖都红透了。
她如此模样,封君扬反而忍不住更想逗她,轻笑着催促道:“换啊,你身上都臭了,再穿着这一身,我可就要把你丢出去了。”
辰年咬了咬唇瓣,低声道:“你回过身去。”
封君扬笑笑,闻言反而侧身躺了下去,“我不回身,你要害羞我闭眼就是了。”说着就真的闭上了眼睛。
辰年偷偷伸出手去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没什么反应,确定他没有偷看,便忙低下头去把自己身上破烂血腥的衣衫脱了下来,快速而无声地将他的衣服换了上去。
他的身形比她高大不少,这套衣衫从里到外她穿着都大,那件天青色锦袍更是撑也撑不起来。她束好腰带,一面整理着过长的袖口一面抬眼去看他,却见他早已经睁开了双眼,正含笑地看着自己。
辰年一愣,顿时又羞又恼,怒道:“你说话不算!”
封君扬剑眉扬了扬,轻笑着问她:“我怎的说话不算了?”
辰年羞恼道:“你说了闭眼不看的。”
封君扬笑道:“我只说你要害羞我就闭眼,我可没说什么时候睁开眼睛。”
辰年一想他刚才果然是只说了要闭眼,却没说不会再睁眼。如此看来他当时便是存了戏弄她的心,她既羞又恼,又因着之前两人的亲密,此刻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封君扬,索性借着这事沉了脸,低低冷哼了一声,赌气起身掀开车帘就要下车。
谁知车外却没有空余的马匹,她原来的那匹坐骑是顺平让与她的,后来她上了马车,顺平自然不愿与陆骁一个大男人共骑一匹马,就又换回了自己的坐骑。如此一来,辰年若想再骑马,只能叫人让一匹出来给她,或者是与他人共乘一骑。
顺平瞧见她突然从车内钻了出来,还以为她有什么吩咐,忙凑上前来询问道:“谢姑娘有何吩咐?”
辰年正思量要和他怎么说,封君扬已是在车内轻声叫她道:“辰年,你进来。”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辰年不好和他赌气,只得又转身与他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先找陆骁说几句话。”
陆骁此刻却是不在附近,顺平从马上立起身来探头看了看,回辰年道:“陆壮士已经到了前面,小人这就叫人去叫他。”
顺平招过一名暗卫来,命他往前去追赶陆骁。不一会儿的功夫,陆骁就从前面赶了回来,见辰年身上已是换了新的衣衫,连头发也梳成了男子发髻,不觉有些意外,偏着头打量了她片刻,这才问她道:“你找我?”
辰年点点头,问他道:“你身上的伤可要紧?”
两人突围时,为了护着她,他身上是挂了几处彩的。可刚才她只顾着惦记封君扬,全然忘了陆骁的伤,此刻想来不觉十分愧疚。
陆骁却轻松答道:“不过几处皮ròu伤,又上过了药,早就没事了。”
他越这样,辰年却越觉歉意,便真情实意地说道:“今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待日后有用到我谢辰年的地方,敬请吩咐便是。”
陆骁听了慡朗一笑,“不用什么说谢不谢的,我既答应了你义父保护你,总要做到,不然就是失信于他了。”
他两个正说着,一旁的顺平嗓子却似突然有了毛病,一个劲地咳嗽起来。辰年怪异地瞧了他一眼,就见他向着自己连连递着眼色。她不觉更加诧异,出声问道:“顺平,你怎么了?”
顺平无奈地低了头不再看她,就听得封君扬在车内淡淡说道:“辰年,你进来,我有事和你说。”
☆、第六十二章 如此报恩
这已是他第二次叫她,辰年听出他声音里似乎有些不悦,便狐疑地进了车内,果然见他面色又沉了下来,就问他道:“什么事?”
封君扬微微垂着视线,也不看她,只淡淡问道:“你打算怎么报答那人的救命之恩?”
辰年不想他叫她进来是问这个,想了想正色答道:“习武之人当以‘义’字立身,他既能舍命救我,以后他若有难我也舍命救他便是。”
封君扬想她刚才还答应得好好的以后再不会以身犯险,此刻却听她这样说不由得又恼怒起来,低低地冷笑一声,抬眼看她,故意问道:“你的意思是只有你也救他一命才算报恩了?”
辰年觉他这话讲得虽有些不大对劲,可想想大概意思却又没错,便反问道:“不该如此吗?”
受人之恩不就该尽力回报吗?陆骁今日能和她同生共死,难不成以后陆骁有难的时候,她谢辰年就要袖手旁观?那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封君扬不置可否,只弯一弯唇角,突然冷声吩咐道:“乔老,杀了陆骁!”
辰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车外乔老已是暴喝一声从马上扑向陆骁,一双ròu掌上下翻飞,掌掌带着凌厉的掌风,竟是将手握弯刀的陆骁迫得几次落入险境,竟不似在与他玩笑,而是要毙他于掌下。
辰年大急,回身向着封君扬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封君扬却是不紧不慢地问她道:“杀了陆骁,你觉得乔老可是能杀了他?”
陆骁刀法虽好,可内功却是大大不及这老头,又是在疲乏之时仓促应战,自然不会是那乔老的敌手。眼看着他接连几次勉强躲过乔老杀招,辰年心中大急,急道:“你快叫他停手!”
封君扬淡淡一笑,说道:“乔老,饶他一命吧。”
那乔老闻言竟就真的又收回了掌,脚下在陆骁马前一点,身形又飘乎乎地落回到自己马上,仿若刚才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他这样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夫,莫说辰年,就是陆骁也是呆了,微微张着嘴看着那老头说不出话来。
辰年这里还没回过神来,就又听得封君扬说道:“好了,你已经救了他一命了,不欠他什么了。”
辰年愣了一愣,这才醒悟过来。马上的陆骁却是一下子怒了,用手中弯刀指着马车骂道:“你这汉子太不讲理,哪里有这样欺负人的!”
封君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漠问道:“我就是欺负你了,你又耐我何?”
陆骁浓眉一竖,挥着弯刀就要扑上前来,他身形未动,旁侧的乔老却是已先策马护在了封君扬车侧,只等着封君扬一声令下就去取陆骁性命。
辰年大急,忙赶在封君扬下令之前就跃下马车拉住了陆骁,小声央求道:“你莫和他一般见识,他因着身子不好,脾气也不好,我替他向你道歉。”
陆骁却是不依,怒气冲冲地嚷道:“谢辰年,我看你人也算不错,怎地找了这么个情郎!我冒死救了他的情人,他不说谢我,竟然还叫人来杀我,你说这是什么道理?我看你莫要和他相好了,省得以后生出儿女来也随他的性子。”
他这样满口的“情郎”“情人”嚷得众人皆知,辰年不觉羞得面红耳赤,待他后面又说出什么日后生儿女的事情,纵是她脸皮再厚,此刻也受不住了。谁知封君扬那里脸色却是意外地缓和了下来,唇角浅浅地弯了弯,说道:“阁下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至于我二人以后的儿女如何,就不劳阁下cao心了。”
辰年瞧他竟然这样正儿八经地与陆骁斗嘴,一时无语至极,忍不住回头恼怒道:“阿策,你闭嘴!”
封君扬是什么身份,还从不曾有人敢这般叫着他的小名呵斥他。辰年这一声喝出,众人面上都是一僵,四周的暗卫们不由都向顺平看了过去,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原处没有动静,仿若压根没有听到这句犯上的话一般,便也很有眼色地齐齐做了聋子。
车内的封君扬果然不在意地笑了笑,竟真的不再理会陆骁,只命人把车帘放了下去,队伍继续前行。
辰年不由松了口气,转眼一看陆骁这里还怒容满面,忙又劝他道:“他就这样的脾气,嘴坏心不坏的,刚才叫人动手也只是和你玩笑,你莫要和他较真。你瞧瞧我,我都不和他一般见识的,你是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心胸还不及我?”
陆骁也瞧出封君扬身体病弱,似是有重伤在身,不能真的去打杀他,可刚才莫名其妙地被人威胁性命,他心中难免气愤难消,便说道:“他是你情郎,你愿意哄着是你的事。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你告诉他,他以后要是再这样找茬,就别怪我和他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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