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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63)


封君扬面上此刻已是难掩欢喜之色,笑着反问她:“不然如何?二十一岁死与二十四岁死有什么区别?”他本以为自己已落入绝境,不曾想前方却又亮起一丝希望,他怎么可能甘愿放弃。不管这希望多么微弱,他都不可能放弃。
辰年无法答他,莫说是封君扬,就算是换做她自己,怕是也要拿后面那三年来赌这五成把握的。这样一想,她便抬着头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阿策,我陪着你。”
封君扬爱极了她这种干脆利落的脾气,不禁弯了唇角,双手握了她的手,应道:“好。”
两人相视一笑,封君扬又亲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吻她,辰年却忙往后仰过身去避开他的唇,红着脸急声说道:“阿策,不可纵欲!”
封君扬终忍不住大笑出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低下头在她唇上飞快地点了一下,笑道:“我知,傻丫头。”
早之前,叶小七曾失口叫过辰年一声“傻丫头”,当时恼得辰年追着他跑了小半个山寨,差点没把他给打熟了。可现如今同样的三个字从封君扬嘴里说出来,她心中却只觉隐隐的甜蜜。她笑着挣脱封君扬,往后退了几步站定,心中忽地一动,问道:“阿策,你说为何那臭道士会突然变了说法?会不会当中有诈?”
朝阳子之前说没救说得那样肯定,现在又改口说还有五成把握,是什么叫他突然改了口?总不能是因为她和他打的那一架。辰年疑心一起,顿觉得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难不成是要来故意害封君扬?
她将心中疑惑说与封君扬听,封君扬听了只是微笑,说道:“不管怎样,总不会是为了故意害我。我早之前已经派人查过朝阳子的底细,他医术无双,为人脾气却是极为古怪,没准就是因为被你闹了一场,这才突然变了主意。”
辰年那里却还有些迟疑,“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封君扬打断了她的话,垂目默了片刻,缓缓地将自己身前衣襟扯开了些,袒露出胸膛来,低声说道:“朝阳子所说丝毫不错,那些阴毒已经进入了我的穴道深处,若是再进得深几分,便是神仙下凡也没得救了。”
辰年低头仔细看去,果然见他身上几处大穴隐隐现了青色,不由惊道:“怎会这样?之前我为何不曾看到?”
“是这几日才显出来的,颜色尚在一日日加深。”封君扬苦笑道。他慢慢将衣襟掩上,拉了愣怔的辰年坐于腿上,轻声说道:“放心吧,他两个不会故意害我性命。若是真有害我之意,就凭他们两人的武功,只要刚才骤然发难,在郑纶他们赶进来救护之前就能取了我的性命,何必又再麻烦这一遭?”
话虽这样说,顺平那里安排的却是极为小心谨慎,非但将静室选在了一处最为安全的地方,还在外面安排了许多暗卫持弩守护,将一方小小的院子围得密不透风,莫说外面的人极难攻入,就是院内的人也无法强行突围而出。
朝阳子瞧了瞧这安排,阴阳怪气地问封君扬道:“世子爷,你这是防谁呢?”
乔老见他这般,忙扯住了他,无奈劝道:“师兄,正事要紧。”
朝阳子这才气哼哼地作罢,率先进入屋内。
屋内早已点好了一个铁质的火炉,炉口处冒着红艳艳的火苗,烧得正旺。离炉子不远处放着一个超大的浴桶,里面灌了大半桶热水,热气腾得整个屋子里都有些氤氲,叫人眼前似是蒙了一层薄雾。此时天气本就已热,这屋内又是火炉又是浴桶,三人只刚进去片刻身上便冒了细汗。
朝阳子先把自己的医箱打开,拿了一瓶药粉来撒入浴桶内,又从中取出一卷细密的金丝网与一包细若牛毛的银针出来,看也不看另外两人一眼,只低着头捣鼓自己的东西,吩咐道:“两人都泡进水里。”
☆、第八十九章 以命换命
辰年与封君扬两个面色均是一僵,辰年不想他会这样吩咐,一时只当自己听错了话,忍不住问道:“我也要下水?”
朝阳子仍低头摆弄着他那金网银针,闻言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不下水,难道还要我下水?”
封君扬将辰年拉到身后,淡淡问朝阳子道:“还请道长讲清缘由。”
朝阳子已将金网架高置于炉火之上,把那些银针俱都放在网上用火烘烤,回头答封君扬道:“你体内尚存有余毒,我须得先用银针打开你的经络,调和阴阳,将各处的余毒聚在你几处要穴,然后再借助外力将余毒引出。这就需要她下水与你相对而坐,双掌相抵,运功将你体内的余毒引出。”
封君扬不觉微微抿了唇,沉默片刻后说道:“换人,她内力浅弱,做不了此事。”
朝阳子瞧穿他的心思,闻言哼哼冷笑两声,说道:“我知你是舍不得你这相好,不过此事除了她别人还真做不成。你经脉内残存阴毒,得以纯正刚阳的内力引至阴柔之所,这就要求施功之人得是女子,还得是修习刚正一路内功的女子与你**相对,眼下除了她,你还有别的姬妾可做此事吗?”
封君扬与辰年两个虽都凝神听着朝阳子的话,各自关注的重点却是不同。辰年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当下便散了疑心,说道:“好,我来运功。”封君扬那里注意到的却是另外一点,听完之后眉心敛得更紧,问朝阳子道:“要把我体内的余毒引到她的体内?”
朝阳子点头道:“不错,先把余毒引到她的体内,然后再想法逼出。”
“她可会有危险?”封君扬又问。
朝阳子答道:“我早就与你说了,我只有五成把握救你性命。你若无事,她就是陪着你吃些苦头,可你若是半途丧命,她也就说不准了,许没事,许也就会同你一起丧命。”
他说得这般轻松,封君扬却微微抿紧了唇,眼神平静无波看向朝阳子。
朝阳子不是乔老,看不出封君扬此刻已是杀意渐浓,反而向着他翻了翻眼,不耐烦地说道:“话我已是讲清,若要修复经脉必要先将余毒除尽,治不治都在你们。”
“治,我们要治!”辰年说完,似是忽地又想起了什么,只说了一句“稍等我一下”,便匆匆地出了屋门,把守在外面的陆骁叫到一旁低声交代了几句,这才又返回了静室,与朝阳子说道:“好了,开始吧。”
她说着便要扶封君扬入水,封君扬却一把拉住了她,辰年抬眼看他,低声央求道:“阿策,我们说好了的要赌这一把的,你忘记了?要是我们赌赢了自然是好,若是??输了,我陪着你一同死就是了。”
封君扬闭了眼,好一会儿才又缓缓睁开,松开辰年,回身与朝阳子正色说道:“道长,疗伤之前君扬还有几句话要说。不论君扬此次能否得以活命,道长出手相救之恩都不敢忘怀。日后凡是贵派之人,不管老幼,在云西之境必得看重,此其一。其二,辰年之前对道长有诸多不敬之处,我在这里替她与道长赔罪,还请道长念她年幼无知,千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他说完便对着朝阳子一揖到底,这举动叫朝阳子十分意外,吃惊之余又不觉心虚,他确是存了心叫辰年多吃些苦头的,眼下叫封君扬给识穿了,他脸上就有些挂不住,恼羞道:“哪这么多废话,治与不治就一句话,快给个准信!”
辰年怕封君扬再多说话,忙将他拉到浴桶前,一面给他解着衣物,一面压低声音说道:“阿策,这老道士喜怒无常,咱们莫要惹他翻脸。你放心,我没事。”她笑了笑,又不忘补充道:“我也不怕!”
朝阳子早已是在旁边等得不耐烦,出声催促道:“快些快些,水凉了药效就没了。”
辰年手忙脚乱地帮封君扬脱了上衣,待他进入浴桶子后也跟着迈了进去,在他对面坐定。那浴桶极大极深,两人对坐后仍觉宽裕。辰年虽是只脱了外衣入水,可夏天衣衫布料极为单薄,被水浸透后更是薄如蝉翼,她低头扫了一眼,顿时羞红了脸,忙将身体往水下藏了藏,只露了个脑袋在水面之上。
封君扬知她窘迫,轻声说道:“辰年,人有三不避,不避父母,不避夫妻,不避医者。”
辰年点点头,脸色仍红彤彤的,也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因为羞涩所致。
朝阳子闻言冷哼一声,说道:“在我眼前没什么男女老幼之分,红颜白骨皆是虚妄,小丫头有什么好害臊的?更不要扭捏作态。”他一面说着,一面给手上带了不知是何质地的手套,将炉火上的银针取下,走到浴桶旁将运功心法细细告知辰年,嘱咐道:“待我用银针将他经脉打开,你便运功将余毒引向自己体内,切记要缓慢柔和,不可急躁冒进,否则一旦毒气逆行,便是神仙也救不得他了!”
辰年凝神听完,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朝阳子手持银针立于封君扬身后,闭目凝神片刻后猛地睁开双眼,手上运针如风,从封君扬头顶扎起,针针落于封君扬身上大穴。那针本是银白之色,扎入穴道后随即就变作了黑色,待将手中最后一根银针刺入其背后,他这才喝令辰年道:“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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