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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93)


那看守依旧不肯,辰年却是突然说道:“放他进去吧。”
叶小七这才发现了她,脸上却立刻换上了警觉之色,问道:“你来做什么?”
见他这般防备自己,辰年心中既觉酸楚又觉悲凉,勉强地笑了笑,答道:“我过来看看小柳。”
叶小七那里却明显着不信,微微皱了眉头看着辰年。辰年却没理会他,转身与那看门的守卫说了两句,叫他们放了叶小七进去。叶小七挂念小柳,一时顾不上太多,忙捧着点心进去了,果然瞧见小柳红着眼圈呆愣愣地坐在屋内,听见他进门也没什么反应。
叶小七更认定是辰年过来欺负了她,急声问道:“谢辰年刚才来做什么?”
小柳这才回过些神来,答道:“没事,辰年就是过来看看我。”
叶小七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小柳的神色,郑重说道:“小柳,你放心,我一定设法找出真正的内奸,还二当家清白,我定会救你们出去,你信我!小柳。”
小柳怔怔地看他片刻,忽地轻轻地笑了笑,苍白的脸上竟现出些红晕,应他道:“好,我信你,小七哥。”
瞧她这般,叶小七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把点心往小柳面前推了推,说了一聚“你赶紧吃吧,我先走了”,然后便快步出了屋子。出得院来,不想辰年却还在外面等着,瞧见他出来,只说道:“叶小七,我们两个说一说话,好吗?”
叶小七的脸立刻又冷了下来,他本不想搭理辰年,可刚才却全靠了辰年说情才得以进去见小柳,他便冷哼了一声,问道:“你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话虽这样说着,可步子却是慢了些下来。
辰年便忙随着叶小七一同往前缓步走去,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陆骁却是故意落后他们两人一段距离,只在后面远远地缀着,就听得辰年开门见山地问叶小七道:“叶小七,我是否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为何我这次回来寻你们,你却这样待我?我们好歹十几年情谊,便是之前我没听你的话留在寨子里,可你也不该这样待我。”
叶小七是冷笑一声,停下身来看辰年,反问她道:“谢辰年,你还记得我们是十几年的情谊?我以为你只顾着去享荣华富贵,全忘了呢!”
他这般阴阳怪气的讲话,辰年不觉深深皱眉,“你什么意思?”
叶小七讥诮地笑了笑,说道:“谢辰年,我知道你一向会做戏,不想有一天你用到了我身上。那好,我问你,我之前到青州寻你,你为何避而不见?”
辰年听得一愣,“你去青州寻过我?”
叶小七点头, 道:“没错,莫不是你要说自己并不知情?当初寨子被冀州军攻破,大伙逃进了北太行,官兵却仍是紧追不放,我就想着去青州寻你找封君扬说一说情,叫薛盛英放咱们大伙一马。那顺平领我去见了那封君扬,他说你受了些伤在疗养,不见外人。他还说你已经说了,你与你义父都已经脱离了清风寨,寨子的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
辰年停下了脚步,立在那里半晌发不出声来。她从不知道叶小七竟然去青州寻过她,更想不到封君扬会将消息藏下,瞒得她严严实实。见她这般反应,叶小七心中更觉失望,冷冷地扫她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陆骁瞧着辰年站在那里半晌不动,慢慢走上前来,看了她片刻,这才问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去寻过你,是封君扬在糊弄他,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辰年抬眼看他,苦涩一笑,答道:“我便是说了,他现在会信吗?”
再者说,那句话她的确是说过,那日在飞龙陉,她就曾这样与叶小七说过,不怪他会上当。
陆骁看看她,又问:“那你现在怎么办?”
辰年默了一会儿,答道:“日久便见人心,我现在说再多,他也只会以为我是狡辩,还不如不说。”
陆骁还想着再问,辰年却已是换过了一个话题,与他商量道:“诈文凤鸣之前须得先制住单立坤,也好方便行事。只是那人使一双判官笔,手段极为狠辣,听说武功仅在张奎宿与已死的三当家之下,我怕江大叔他们不是对手,还是你来动手吧。”
“好。”陆骁点头应道,想了一想,又问道:“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辰年闻言看向他,瞧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无奈道:“自然是要活的,而且尽量先不要伤他,否则万一文凤鸣真的不是那内奸,我们不好交代。”
陆骁虽觉得辰年思虑太多,不过却也懒得多想,一一点头应下了。当天下午辰年寻了个借口将单立坤诳出,由陆骁制住了往麻袋里一装,然后又捆绑结实了锁入柴房,这才过去找江应晨,笑道:“江大叔就不要出面了,万一是咱们真冤枉了他,江大叔只管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便是。”
她考虑这般周全,江应晨不由十分感激,又招了几个信得过的头领过来,细细地说了一番要行的计策。待到晚些时候,便又两个头领凶神恶煞地闯进了关着文凤鸣的屋子,二话不说就先将其捆绑了起来。
文凤鸣这两日虽然一直被关着,却不曾遭受过什么非难,此刻突然这般,心中不觉是又惊又怕,却仍色厉内荏地喝问那两人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第十一章
这两个头领皆都是八月十五晚上江应晨新提拔上来的,当中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脾气甚为暴躁,闻言上去提脚狠踹了文凤鸣一脚,血红着眼咒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全是咱们瞎了眼,才上你这狗贼的当,你还我儿子命来!”
他这一脚踹得极重,文凤鸣倒在地上半晌喘不上气来,那人却还要提脚再踹,多亏得另一个头领老成一些,忙拉住了那人,劝道:“大当家说了要明日把这狗贼带到飞龙陉里再杀,也好祭奠那些惨死的亲人。你莫要急,再留他一日性命!”
说完也不管躺在地上的文凤鸣,拉了那仍在骂骂咧咧的汉子出门。
文凤鸣自己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地上,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进来,又仔细琢磨刚才那两人说的话,心中不觉慌乱至极。到了夜半的时候,门外忽传来一阵打斗之声,又听得守在外面的守卫只喊出了半句“有人来劫----”便突然断了声息。文凤鸣正欲挣扎起身去看,却见女儿小柳从门外冲入,上来割断他身上的绳索,急声叫道:“爹,快走!单叔叔已经把外面的人都杀了,咱们快些逃走!”
文凤鸣怔了一怔,随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瞧父亲这般反应,小柳心中不由一松,却是仍然依辰年之前所教,惶急道:“爹,快些走吧!事情败落了!有人抱了孩子过来寻你,被江应晨他们扣下了审问,那人招出那孩子姓杨,说杨贵之前有过交代,若是他出了事,便叫这人抱着孩子来偷偷寻你!”
这些话从女儿口中说出,文凤鸣心神大乱之下竟是没有起疑,听完失声道:“哎呀!他怎这样糊涂,把宏儿送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如若依计行事,小柳下面还应再说些话,可当听到父亲说出那孩子的名字,她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腿上一软,人已是跪倒在了地上。果真是父亲,那内奸竟然真的就是她的父亲。
文凤鸣只当事情败落,又见女儿栽倒在地上,还当她是慌怕,忙上前一步去拽女儿,急声问道:“怎么了?可还能走?快些起来,爹带着你一同逃出去。”
小柳却是呆愣愣地看他,不敢置信地问道:“爹,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出卖了寨中的家眷?”
文凤鸣此时只想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女儿,只拉了她向屋外冲去,却不想只冲出屋门,却瞧见院子里拥进一群人来,为首的正是江应晨与刘头领等人,辰年与陆骁也在其中。便是那原本倒在地上的“死人”,此刻竟也重新活了过来。
文凤鸣怔了一怔,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中计,气得一把将女儿大力搡倒在地上,暴怒道:“你竟和别人一起来骗爹?”
小柳扑倒在地上,手掌上擦破了好大一块,可她此刻却觉不出丝毫的痛来,只流着泪问父亲:“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出卖寨子?”
文凤鸣万万想不到自己女儿会蠢成这样,竟和别人一起来蒙骗他,惊怒之下恨不得一掌毙了这个女儿,又听得江应晨冷声喝道:“文凤鸣,刚才咱们在外面都听得清楚,眼下你还有何话说?”
文凤鸣见事情败露,便也不再伪装,趁着众人一时不备,忽地上前将小柳扯到了身前,用手捏住小柳喉间,威胁道:“让开!都让开!不然我当场就杀了这丫头!”
众人不想他竟然拿自己女儿的性命相要挟,不觉都是一惊。小柳尚自失魂落魄,如同活死人一般任由父亲钳制着,垂着眼皮没有半点反应。
刘头领瞧得气愤,忍不住叫道:“文凤鸣,你疯癫了不成?那可是你自己的亲生女儿,虎毒尚不食子,难道你畜生不如?”
文凤鸣嘿嘿冷笑一声,说道:“这丫头竟和你们一同来糊弄我这个父亲,既是她不孝在先,那就怨不得我不慈了!”说完手上便又加了力气,将小柳咽喉掐得更紧了些,喝道:“快让开!你们都出去,放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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