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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不爱(45)


他听若未闻,依旧往前走。
她抖得更加厉害,眼睛闭起来,呼吸沉重,「不要……」眼泪就那样冲破干涩的界线,涌了出来。
铜门徐徐地敞开来,昔日繁华的庭院,事隔多时依旧还是树木葱郁,哪怕此时已无人烟。
那些物事人非的镜头,毕竟只是电影而已。事实上,物依旧是物,没有氛围,没有悲喜。
从踏入这座庭院开始,于佳辰的身子抖得就像风中的落叶,双眸紧闭不敢去看,她的嘴唇咬得死紧,脸色苍白。
可就算闭着眼睛,她也对这里的一糙一木、一石一台,熟悉到心痛。前庭、愤泉、大门、客厅,然后……
「不……不……要这样对我……」
她的哀求,从来都没有用。
当那扇门被推开,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时,她心里的痛被逼到了极点。无法挣脱,无法摆脱,恨无可恨之下用力地狠狠地一口咬上他的胸口,咬到牙齿都要松掉了,咬到铁锈味瀰漫口腔,咬牙切齿,痛彻心扉。
他没有放开她,她也没有。
一时间静默下来,除了屋外,树上不知情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再无响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心底涌起的是什么滋味,当她一点一点僵硬地松开牙关,望着他那洁白干净的衬衫慢慢地被鲜红晕染开来,一片刺目。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不能干脆不要理她,就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让她安安静静就好?
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为什么要带她进到爸爸的书房?这里,有她童年的快乐时光,有爸爸的宠爱,有她的娇纵。
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爸爸在这里办公,她坐在他的膝上咬着棒棒糖看漫画,那样的小女儿娇憨,那样慈祥的疼惜,如今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事发之后,整幢楼里,她最不敢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为什么他要那么残忍?为什么?
「你想死的,是吧?」他拉着她直直地走到书桌前,拿起放在桌上的拆信刀,锋利的刀刃在光线里一闪一闪,分外阴森。
「我说完要说的,你若要死,随便!」
她定定地望着那把拆信刀,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半晌,她缓缓地抬起头,「你,想说什么?」
他唇边又浮起了讽刺的笑,松开她的手,后退几步,望着窗外绿意蓬勃的树枝,明艷的阳光将那片碧绿照成了透明的水,丝丝缕缕的脉络,风一吹,水动了起来,点点的金光在绿浪里跳跃。
这世界,就是这样,不论人事如何天翻地覆,万物依旧自然更叠,不受丝毫影响。十九年前是如此,两个月前,依旧如此。
黑色的眼眸,深邃得一如不可见底的海,平静无波,很轻很柔地说了两个字……
「真相。」
第二章
三十几度的高温,没开冷气的房间。
厚重的落地窗帘有气无力地垂在地面上,挡住了亮晃晃的太阳,却让房间的热气散不出去,阴暗而潮湿,呼吸间都是闷热。
于佳辰坐在那里,手指发紧,慢慢地蜷起来,指尖刺入掌心,希望这种古怪的疼痛可以阻挡住那道平静淡然的声音。
可是没有用。
十九年前的恩怨,两个月前的完美复仇,宋忻用非常简洁、非常简单的语句,很快就说完了。
哪怕字句下的血与恨是那么沉重,哪怕那些惊心动魄,承载着四条生命的事情改变了他们的一生。可是此时,此刻,在这里,他用短短的十分钟,将一切都说完了。
从爸爸保险箱里拿出来的档案,就那样摊在她的面前,铁证如山,她想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捏造的都没有办法。
「于兴业很幸运。」他半靠在桌前,以这句话,将纠缠近二十年的恩怨做个结束。
「幸……运?」她喃喃地重复他说的那两个字,脑子里一片混乱。
「如果他不死的话,现在应该在黑暗的监狱里回忆自己曾经的风光岁月。」宋忻好看的眉微微地上扬,唇边的笑,带着恶意的温柔,残酷却又儒雅,「想想看,哪一个比较好?直接死了一了百了,抑或是在肮脏的监狱里过完后半辈子,嗯?」
抬眸,望着于佳辰那双猛地瞪大的眼瞳,就是这样的眼睛,他永远都忘不了。
从最初的信任,喜爱,到害怕,到恐惧,下一秒,将会是憎恨与仇视。
不过,没关系。
「他当年做下的事,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他看着她,用一种极缓的速度说着,每一个字都象是从齿fèng间迸出来,如淬了毒的鞭子,一下一下都抽在她的心脏上,「我要他活着,活着受罪,每天都后悔自己当年犯下的错。可他却死了,那个混蛋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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