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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他情深似海(5)

作者: 野人渡 阅读记录

宁祺跟着骆玄策坐于九五尊位上,闻言气得发抖,既担心骆玄策膝下无子,老来无人作陪,又觉得内心酸涩难当,若是让他亲眼瞧着自己心爱的人与人结亲生子,他绝对可以再死一死。

虽然他不知道鬼魂如何死。

他阴恻恻盯着那位言官,让人生生打了个寒颤,正疑惑自己何时有了这样的能力,就听身旁人道:“爱卿的担忧不无道理,为了打消爱卿疑虑,朕决定……废了这后宫。”

堂下一片哗然,纷纷跪地求帝王三思,收回成命云云。

年轻帝王却一意孤行,饶是众人磨破了嘴皮子,始终不见点头,最后,言官两眼一翻,生生被气晕过去,朝中大臣一阵手忙脚乱,骆玄策却趁乱退出了朝堂。

梅花树下,一人一魂一壶酒,入眼是盛放的红梅与素白的雪。

“我在做什么呢?为你散尽这后宫?明知你不会看到。”威震八方的年轻帝王,在无人角落翻着伤口,吐着带血的真心。

我看到了,我都知道。在飘然落雪里,宁祺忘记多少次回应他的情深了。

后来,骆玄策大肆驱逐边关流寇,收编战败小国,整顿朝纲,重修律法,以民为重,不出三年,大骆皇朝的繁荣前所未见,周边列国心悦诚服,举步归降。

骆玄策完成了宁祺的愿望,为他,赠了天下百姓一个黎明之国,一个太平盛世。

大骆史录记载:始帝骆皇,容甚神祇,威震八方,横扫乱世,创盛世太平,于而立之年隐退,传位摄政王肖翼,此后不见其踪,世传归于天神之位。

南方青石绿林中,男人身着素净粗布麻衣,腰间别了个酒葫芦,扛着铁锹,在暮色四合中往回赶。

院子里桃花正盛,落了满地缤纷。

堪堪归来,春日细雨就绵密而来,男人拂去发间桃瓣,不疾不徐的生炊做食,脖颈和腿脚传来难忍的疼痛,年少肆意挥霍身体的仇怨终于找上门来。

“看吧,早让你爱惜身体,不要淋雨,不要劳累,这回知道疼了吧,看你下次还听不听我的话。”这话毫无疑问散在空气里,最该听的人却听不到。

“这也就开春呢,等过了三月,到了雨水季节,还要更疼呢。”宁祺絮絮叨叨在骆玄策耳边叮嘱,也不嫌自个儿烦。

“阿策啊,你这不是成心让我心疼吗……”一声叹息,埋没在淅沥雨声里。

宁祺记得清楚,从骆玄策退隐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九年,他与他,在南方山清水秀的小镇上生活了九年,算得上老夫老妻了。他在院子里立了块碑,却是一片空白,宁祺还记得,骆玄策握着刻刀几欲下手,却堪堪缩回,最后落寞一笑。

他那时想,如果有来生,定要与他一处,让他不再小心翼翼,不再彷徨失落。

岁末,骆玄策温了酒,桃花树只剩光溜溜的枝干,梅花却迎着寒冷愈开愈盛,在满园清幽里,骆玄策缓缓闭上眼睛,别了这世间。

宁祺还没来得及落泪,一阵天旋地转生生将他扯入深渊……

尽头新生

深入灵魂的眩晕之后,宁祺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方红鸾纱帐,轻盈飘逸,窗外蝉鸣隐隐入耳,这是间极好的上房,隔绝了车水马龙的人声鼎沸。

只是,宁祺自昏沉中越发清醒,就越发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到底在哪见过呢?

他挣扎着起来,纤白玉手撩开床幔边薄纱,下地去查看,环视一圈却是毫无头绪。榻边有个梳妆台,宁祺落座于前,抬眸时却僵住了——铜镜里的少年唇红齿白,玉面可作画,那双眼睛更是眼尾含情,教人一眼就难以忘怀。青丝未束,柔柔搭在肩上,一袭青衫,端的是清冷雪山之姿,清丽出尘。

这分明是他少时模样!

难道灵魂体还能自己改变样子不成?他记得清楚,他此前还是一副面黄肌瘦的病容,怎的突然变了样子?

就在他疑惑间,外头木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人轻声问:“都准备好了?”

另一人答:“放心吧,一切准备就绪,大名鼎鼎的宁公子,此时只怕睡得正香。”听到此处,宁祺已经肯定这两人谈话必然与他有关,放低了呼吸静静探听。

那人猥琐嘿嘿两声:“这宁公子当真生的人间绝色,可真便宜了玄王那杀神,不过,王爷真舍得将这等绝色拱手让给仇敌?要是让宁公子发现是王爷的意思……”

“你懂什么,这玄王对宁公子情有独钟,舍不得孩子,哪套得着狼,何况还是玄王那种放养在外多年,野性难驯的恶狼。”

“至于被发现?”那人不屑轻嗤:“王爷只要事成之后稍稍现身,表现出对宁公子不离不弃,他还会怀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