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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迟(92)


一记浅吻印上女儿的颊畔,抬手细心地为女儿拉好薄被,将室内的冷气调高,让气温更舒适。
官谨言靠在门边一直安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时间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可以让叶心栩有如此巨大的改变;当年的他,怎么都无法想象叶心栩会有今天这样的表情和动作。
「你看到他了,对吗?」轻轻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安定人心的作用。
叶心栩眸光一沉,然后将c黄头的灯光调到最暗,走向阳台。
官谨言会意地跟了出来,看见叶心栩放松地靠在齐腰的阳台上,神情自在,十八楼的晚风吹拂过她的发丝,透明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此时的叶心栩跟七年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一身利落的裤装,微卷的长发盘在脑后,只有额边细细的散碎胎发衬得她脸蛋越发晶莹;她的五官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美丽,眼睛明亮有神,鼻子挺直,嘴唇泛着健康的光泽。
当年的她活泼而生气十足,现在的她开朗依旧,却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韵味在里面,却也更有吸引力。
「我看到他了。」递给他一瓶从冰箱里面拿出来的汽水,叶心栩随手拧开自己的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感觉清凉的水液顺着喉咙一路往下,一直沁到心里,抚平了她的某种情绪。
「嗯。」他低低地应着,想起看到她时,她坐在地上抱着女儿哭得那么伤心,如果不是太了解她,如果不是她们就在警局的大门口,如果不是好几名目瞪口呆的警察就站在不远处观望着,他几乎要认为叶心栩是不是碰到坏人被欺负了。
可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能让她这样哭的,除了那个人,他实在是想不到还会有谁。
「他很好。」叶心栩将冰冰的瓶身贴在自己的脸蛋上,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受那种沁入心脾的清慡,「真好,不是吗?」
「唔。」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反复跟她保证,沈尉迟没事了,痊愈了,可是他知道,她其实一点都没有安心,只有亲眼看到,她才会真正地放心下来。
叶心栩满足地呼出一口气,「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他望着她肿得比水蜜桃还要大的眼,无语。
「他应该还在生我的气吧。」叹息声像是被夜风吹散开来,萦绕在他的耳边,扰入心底,「生气,也好。」她朝他朗朗一笑,浮肿的眼皮和脸蛋,却有一种让人心酸的明媚,「比起生气,我更怕他不愿意对我生气,已经忘了我。」
「小栩,当年的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他无奈地低语,为她的傻,为自己的痴。
「怎么会没有错?」她偏过头,望着他,「对于有的事情,我没有做错。可是别的事情,我却错了。」
她很笨很迟钝,没有弄懂自己的心,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伤害了所有的人。
他很喜欢看她那种有点纯稚的动作与表情,贪心地舍不得移开眼,望着她,却也努力收敛自己的情感,轻声安慰她:「小栩,不关你的事。」
她笑了,带着几分亲切与心安,「谨言,你真好,不管任何事情,你都会站在我这边,永远这么好。」
他怎么可能不对她好?当年那个在崩溃边缘的叶心栩,到现在他回忆起来还是会心痛难挡,她像疯了一样,不吃不喝,固执地守在沈尉迟大宅的门口,一定要知道他的消息,谁劝都不听。
可是那个人的消息却从此失去。
不管她再怎么问护卫,想要进去看,都被阻了;她进不去了,再也进不去那个曾经她作梦都想要出来的地方。
她守了整整五天,除了水什么都咽不下去,最后终于体力透支昏倒了,在病c黄上看到她醒来的那一秒,他第一句话就是:「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掉眼泪,安静无声地哭,哭得身子都在颤抖;在那样的眼泪中他突然就明白了,沈尉迟于叶心栩而言,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原来如此。
他官谨言就算曾经离她很近很近,但最近也只能到那里,无法再靠近;能进到她心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沈尉迟,他是无可替代,也是无法磨灭的。
她哭了很久很久,久到月光取代了太阳,久到他以为她会就那样哭着再度昏过去;可是这次,并没有,等她平静下来,她用嘶哑的声音安静地说:「我要回家。」
那个家,在南部,在她的父母身边。
天下间所有的儿女都一样,受伤之后,只想回到父母的怀里去舔伤口。
可是这个伤口很深很痛,再多的抚慰都平和不了,一直到几个月后发现的那个小小的意外,才让她重新地振作起来,他再度看到了她的笑脸,看到活力重回她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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