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桨(15)

邱奕从那双手里把自己抽离出来，“以后我们还是别见面了吧。”

他甚至不敢直视陈皆那双眼睛，黑色眼睛里充满了太多期待和深情，那是他无法再回应的东西，他退缩了。

“为什么？是我爸找你了吗？你不要担心，我会背着他偷偷跟你好，我们瞒着所有人在一起不行吗？”

邱奕摇了摇头，“小皆，你不是我，不知道这有多难。我们在一起会面临太多困难，你有几成把握对抗这些？”

“我会扛下来的，也会保护你，你不能相信我一下吗？”

陈皆因为害怕而倒吸凉气，深呼吸让他的肋骨感到一阵疼痛。

但更疼的地方，是他那块被小心翼翼捧上的真心。

“你只当没认识过我吧，小皆。”说完这句话，邱奕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皆没有追上来，他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他不知道这辆车会往哪开，“请带我逃离这吧，随便去哪都好，我也，撑不下去了。”

邱奕在心里这样想，他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没人看见那双望向窗外的眼睛在一直流泪。

陈皆在巷子里站了很久，他甚至无法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是从邱奕嘴里说出来的。

不，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整件事，从被发现到邱奕和他分手，整个过程像是个梦一样。

直到肋骨的疼痛让他明白一切都是真实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他把一颗真心挖出来捧到邱奕眼前，人家却觉得嗤之以鼻了。

邱奕甚至不知道陈皆为了他断了三根肋骨，陈建山打得太狠，伤及内脏，他整个人疼到颤抖都不承认爱邱奕是错的。

现在看来他好像只是个一厢情愿的小丑，在进行一场自我感动的表演，台下的观众只有陈建山，结束后大概还会鼓鼓掌嘲笑他悲哀可笑的爱情剧本。

兜里的钱已经不够打车回家，往别墅区的公交8点半就停运了。

陈皆就这么顺着海滨路走，夜晚的海风能让他感到一丝清醒。

是清醒的疼痛，骨头撕裂的地方开始发炎，他整个人晕晕沉沉，海风真冷啊，他大概是感冒了。

心怎么这么疼啊，风呼呼的往心坎里灌，这一刻要是能死掉就好了啊。

作者有话说：

睡啦睡啦！后背好痛

第18章

李林书从网上下载了几个吉他入门教程，既然有了吉他，那就好好学起来。

等练好了还能给陈皆弹几首曲子，也算没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生日过后的几天李林书觉得陈皆和之前变得有点不一样，好像在微信上没那么爱粘着他了，周末在李林书家上完课也不蹭饭了，说是作业多赶着回家做功课。

这不正是李林书希望他们彼此间产生的那种谨慎的距离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有种被冷漠的感觉，明明是自己拒绝了陈皆的追求，还有那个吻。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病态的循环，一边在脑海里告诫自己不要越距，一边又想说服自己去勇敢爱一次。

也不过是五岁的差距，陈皆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在不影响到他学习的情况下，那是不是可以真的去试一试呢？

生日那天从李林书家出来后，陈皆回去想了很久。

他明明只是因为一时兴起才想去戏弄这个人，为什么自己却觉得这么痛苦。

和邱奕一模一样的泪痣，一样胆小内向的性格，这种人只会退缩，永远把爱自己放在第一位。

可是那一刻，他是真的想得到李林书的吻。

陈皆冲了个凉水澡试图让自己清醒，他对着镜子看自己身上残留的伤疤，那是十五岁留下的。

他一生无法抹去的记忆，在戒同所的日子使他的精神和身体都麻木，无法思考，只有日复一日的「治疗」。

没有什么长久的爱情，他得不到的，别人凭什么拥有？

假期结束后陈皆决定欲擒故纵一把，他赌的是李林书对他有感觉。

减少联络，减少接触，一开始李林书还能沉住气，但是过了两周，他就知道李林书一步步跳进自己的圈套了。

李林书已经好几天没在晚上和陈皆乘同一辆公交车回家了，他有在车站故意等陈皆，可惜等了四十分钟也没等到。

星期五晚上，李林书远远地就在车站看见陈皆了，他刚想打个招呼，就看见陈皆身边跟着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生长得很漂亮，起码李林书是这么认为的。高高的马尾扎得很利索，她穿着跟陈皆一样的校服，明明都是一样的衣服，穿在她和陈皆身上好像就显得格外好看。远远看上去，就像电视广告上穿运动服的情侣一般。

女生很随意地把手搭在陈皆的肩上，她和陈皆共享同一副耳机，就像之前李林书和陈皆在车上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