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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娇纵(27)

云意瘫倒在椅子上,再没有半点仪容可讲,话语中全无气力,透出的是一股深深的绝望,“父皇自绝于两仪殿,南去的臣工势必要推举新君,没有什么比一个合乎礼法的继承人更能震慑宵小稳固朝纲。只愿外祖仁慈,立而不废吧……”

“那……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她自喃喃一句,停了许久,复又吩咐道,“你同玉珍嬷嬷一道,把轻便的衣裳、现银、珠宝收拾出来,带不走的埋在墙根后头。我记得压箱底的还有两件男装,拣出来,明日起我做男儿打扮,咱们也不是什么公主仪仗,只当是往江北投亲去。”

再眯起眼望向莺时,“你头上珠钗首饰也都收起来,衣裳捡旧的穿,逃难就要有逃难的样子。”

她实在累极,靠在椅背上,不自觉便睡了过去。

夜里静得出奇,她被莺时与槐序两个挪回c黄上,迷糊间能听见檐下滴水,滴答滴答踩着节奏,偶有人语,悉悉索索似在耳边。

突然间楼上板凳桌椅落地砰砰响,有人咒骂有人呼痛。

她掀开被子裹一件罩衫便往窗边去,莺时也醒了,二人交换眼神,预备翻窗出去。莺时的手还没碰到窗棱,窗户已然让人向内一把推开,窜出个高个黑衣人,手上一把雪亮长刀,一刀迫开莺时,随即向云意直扑过来。她退无可退,随手抄起妆匣挡在身前,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刀锋血雨,恍然间只觉得手背一热,那人将她紧握的妆匣丢开,长臂一伸把人捞到身前,低低道:“早先那股聪明劲呢?举个破盒子能挡什么?”

云意适才愣愣回了魂,低头看发觉自己染上一身炙热血红,地上黑衣人丢了一双手臂,虫子似的蠕动着叫喊,哀嚎如同崩坏的琴弦,震得人耳膜发痛。

不过眨眼功夫,不断有人往屋内闯,陆晋带着她一会儿向前一会儿退后。锋利雪白的斩马刀破开潮湿的风与寂寥的夜,断开了骨割开了ròu,血似山泉不断喷溅,云意只看得清他的脸,月下苍劲而深邃的眉与眼,短短一个相聚,便要摧毁你心底层层驻防。

风破,他斩下一人首级,还能抽空同她玩笑,“看傻了?眼镜都不眨一下?”

云意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不慎被他一把推出去,撞回自己凌乱不堪的拔步c黄上,陆晋回身又是一刀,险险要将那人从中间截断。

她吓得叫都叫不出来,哭也无力。陆晋遇上个厉害人物,这两人能从门口打到她c黄上,一人抓她手,一人拖她腰,互相恨不能将对方砍死,但谁也没敢在她身上动刀子。

而陆晋的刀快过风,钻过空隙轻轻一划,那人持刀的手便从肘部齐齐断开,溅开一帐鲜血。

他伸手绕过她后腰,一把将人提起来,麻袋似的捞在手里,另一只手仍握紧了刀,听屋外渐渐静下来,曲鹤鸣慢悠悠出现,才收敛了满身杀气,将云意搁在桌上,歇一口气。

曲鹤鸣道:“外头的都解决了。”

陆晋扯过幔帐将刀身上温热的人血擦净,“留活口没有?”

曲鹤鸣探身向内瞧过一眼,摇头说:“看来也就你这留了几个断手断脚的东西。”

云意仍旧呆呆傻傻盯着地面,屋子里弥散着浓厚的血腥味,她一时忍不住,干呕起来。无奈搜肠刮肚的老半天,一张脸白得像鬼,也没能吐出什么来。刚一抬头便撞见曲鹤鸣满脸的不屑,鼻子里哼哼说:“惹事精,见点血,至于么?”

云意到底是霸道惯了,世上鲜少有人敢这么阴阳怪气地同她说话,腿还是软的,火已经窜上来,瞪大了眼同他对峙,“我吐怎么了?”

“我不爱看!”

“你知道本宫为什么吐?”

“为什么?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一日三十顿,顿顿鸡鸭鱼ròu猪肚肥肠,老王家养的老母猪都没能你能吃,夜里又灌下去多少?乌糟物从嗓子眼里溢出来,装什么装。”

“你——你这贱人!”这人说话可忒毒了,云意让他气得要发狂,人都跳到桌子上,散着一头长发,带着一身血,乍看去就是个没人管的疯婆娘,一股气钻在胸口出不来,她这一时疯了止不住脱口而出“我怀孕了——”顷刻间屋子里静得骇人,她头皮发麻又无路可退,只好硬生生演下去,一把抓过来看好戏的陆晋,扬着脖子说,“你主子的!敢有不敬,立时扒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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