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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44)

她不解,歪着头看他。好半天似是悟出了道理,惊叹说:“绕来绕去,说到底还是为了赵四,你就那么喜欢赵四姑娘啊,为着她还跟我为难!可怜我还陪着你在这冻死人的地方说了一车子话,真是……气死我了!”

陆焉无可奈何到了极点,一股气蹿在胸口,咽下去又涌上来,好半天才咬牙道:“只怕我才是,迟早被你气死。”

“分明是你,恁大个人了,还要我哄,也不害臊。”

“你啊——”他嗤笑,捏她鼻头。随后将她衣裳头发理好了才出去,到颐寿堂时惠义侯老夫人已经去客房休息,永平侯夫人自然是为了等她,未料到遇上陆焉,忽然间紧张起来,不禁感叹起国公府天大的脸面,老夫人做寿,权倾朝野的西厂提督也亲自前来道贺。

陆焉同老夫人一来二回,言语热切,给国公府做足了面子,再看永平侯夫人,虽不失礼数,但轻轻掠过,在场的都要猜,提督大人同永平侯府已生嫌隙,永平侯这些时日不但要夹紧尾巴做人,还少不得备一份大礼送到提督府上,但永平侯素来“能屈能伸”并不将虚名放在心上。

约一炷香时间,陆焉事忙,起身告退,临走给了景辞一个警告眼神,然而她分毫不怯,扬起下巴瞪回去就是。他忍不住笑,心底里摇头,这可真是魔星一个。

余下景辞,同永平侯夫人行过一回礼,便得了一只碧绿通透的翡翠镯子。送礼的人还要一连说:“不值什么,六姑娘若喜欢,便当个小玩意带着玩罢。”

景辞起身谢过,再回一番谦辞,礼数周全。

这接下来的对话虚了又虚,都是恭维夸奖,细嚼起来又含着深意。逼得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听,怕漏了一个字,便猜错了二位主母的意思。好在要紧的话都谈妥,永平侯夫人对荣靖受伤之事一个字不提,老夫人也只管夸荣二爷青年才俊。谈笑间恩仇一笔勾销,哪还用得着打板子赔礼。

送走了客人,意料之中,老夫人开口问她,为何不同梅仙一块进来。

景辞装出个为难模样,迟疑道:“也不知为的什么,惠义侯家的人但凡入宫,太后都是避而不见,勤政殿的事情不清楚,但太子殿下似乎也不大喜欢这位舅父,我便想着,能不见就不见吧,依着太后娘娘总不会错。”

老夫人皱眉,放下茶盏,思索半刻道:“惠义侯府的老夫人倒是个好相与的……”这是要引她的话头,但有些话说明白便显得无力且苍白,不如留空,让人慢慢琢磨,越琢磨越惧怕。她便如突然想起来似的,提一提音调说:“今日同陆大人同路,倒是听了个消息。恩亲侯不知从哪座山里头找出来个厉害道士,深得圣心,春和宫这下也活络起来,看来除夕大宴,喻贵妃是要出来守岁敬酒的。”

“有这事?”

“是呀,可见比起惠义侯,恩亲侯活络得多,只是咱们家碍着东宫,也不好同恩亲侯走得太近。”

“嗯……确实还有这么一层……”可见是听进了心里。

有时或许就在这一时之间,一个念头一转,一个人的命程便截然不同。她应了景瑜,便勉力一试,成与不成都看天意。

数九寒冬,太阳早早落山。

好不容易,这一整天的热闹消了,缀景轩的屋子里地龙烧得暖暖和和。景辞拆了头发换了衣裳,被囫囵塞进被子里,四个丫头个忙个,独她一人闲得发慌,但又装了满腹愁绪,千百谜题,自己想不出答案,便强令白苏几个搬了小杌子坐在她c黄边说话。

她手里捏着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比身侧的灯笼更亮堂几分。是今日午后春山捧着送到白苏手里,共一对,只说是给郡主玩玩罢了,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她先看长辫子姑娘半夏,“你来说,今日府里有什么新鲜事没有?我陪着老夫人应酬一整日,生生要给憋闷死。”

☆、第22章 烦恼

第二十二章 烦恼

半夏本来厌厌的想睡,一听这个陡然来了精神,一开口,眼睛里放光,活像两只小灯笼,“姑娘今日听戏没有,那个余九莲可真是……是那什么潘安再世呀。眼珠子一动不知勾走多少魂,真真是个狐狸精一样的人物。来京城唱戏不过三五月,红得吓人,您不信只管去西街口上随便抓个人问问,没有不知道余九莲的。”

“说的什么昏话呢,郡主去街上打听个戏子?也就你说得出口。”白苏笑着就要去拧半夏的嘴,半夏躲开来藏在景辞身后,笑嘻嘻说:“白苏姐姐别不信呐。横竖这戏班子老夫人喜欢,便留在府里头,少说也得住上个十天半个月。改明儿姐姐亲自去瞅瞅,就知道这位九莲公子的妙处啦……弄不好,一个不小心,真让人把魂勾走,再不来咱们缀景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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