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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7)

景辞撑着身子想起来,外间大约是听见动静,撩起c黄帘,一手捞住她后背要将她扶住,而她烧得不省人事,前尘旧事都忘脑后,顺势便倚在他怀里,滚烫的额头贴着元宝领外一截裸露的皮肤,烧得人心慌。

“劳许太医先开方子。”他抬高右手,让她靠得舒服些,白苏想来搭手帮忙,他道,“不必,你随许太医抓药。”

“是——”白苏一番犹疑,抬眼望了望c黄上半梦半醒的景辞,咬咬牙退了出去。

陆焉适才低头看怀里的人,巴掌大的小脸烧得通红,似饮烈酒,醺醺然望着他,又似望向远方,“陆焉,我这回可是真病了。”也不称陆大人了,委委屈屈小模样,像个半大的孩子。

陆焉拂开她额上碎发,冰凉的指腹滑过她热烫的肌肤,说不出的熨帖,“臣知道,许太医已经去开方子了,郡主安心睡下,醒时吃几帖药就好。”

景辞皱眉,嘟囔道:“我头疼得厉害……”

他似乎是略叹了一声,细不可闻。扶着她躺回c黄上,一双惯常杀人的手,骨ròu匀称,瘦长有力,轻轻按揉着她的左右太阳穴。本以为被伺候得舒服了,能静上一静,未几她闭着眼仍嘀咕,“你原就是我的人,升了官就摆起谱来,伺候不好照样拉你下去打板子。”

陆焉的手顿了顿,继而答:“是,臣该死,郡主恕罪。”

似笑非笑模样,外间的风都停了停。

晌午前内务府管事的太监都到碧溪阁小书房里回话,期间景辞醒过一回,进了些汤水,白苏瞧左右无人,低声同景辞说:“奴婢在太医院等许太医抓药,让锦衣卫肖总旗拦下了,问说郡主的病况如何,想是荣大人听见风声,着急了罢。”

景辞饮茶漱口,问:“你怎么说?”

白苏道:“奴婢回肖总旗说郡主已无大碍,过几日便好。”

“嗯。”

她的婚事,年前被太后指给了永平侯次子荣靖,现领南镇抚司一职,正五品,掌本卫法纪,兼理军匠,责承皇帝禁卫。近年北方无战事,锦衣卫正是武将镀金的好去处,南镇抚司又不似北镇抚司执掌诏狱,得罪的人不知凡几。可见永平侯虽辞官养老,但仍可说是人情练达,老谋深算。

到底是多事之秋,老狐狸都进洞休养,懒得趟这浑水。

“你扶我坐起来些。”

白苏抽了两个厚实的垫子塞在景辞腰后,一面理被角,一面说:“才出太医院的门,奴婢又遇上黄进良,馨嫔娘娘也差人来问,郡主的病要不要紧,还问太后几时回宫,有话没有?”

“三姐姐还是同往常一样,耐不住性子。问的不是我的病,反是找我要解药。柔仪宫里搜出来脏东西,她怕被牵连上。也不看看这一下子抓了多少人,真要算起账来,宫里恐怕连个烧水洗衣的人都没有了。急什么呢?就在我屋后挖的宝贝,喻贵妃不也还好吃好喝地供着我么。”

白苏道:“奴婢也是如此说,郡主正病着,旁的事情管不了,请黄公公稍安勿躁。”

景辞道:“说得好,晚上那帖补药就赏你了。”

“奴婢可要不起,郡主且仔细喝了吧,早早好起来,等圣驾回宫,还有的忙呢。”

“得啦,别啰嗦了,我自己省的。陆焉呢?还没走?”药,想起来就苦。

白苏答:“陆大人忙得很,一上午进进出出的人就没断过。连曹得意都来回话,不过没说几句就让请出去喝茶了。曹得意这条哈巴狗,陆大人多半瞧不上。”

“人都说半夏厉害,我瞧着你这张嘴也不输她。”继而长舒一口气,胸口才好些,感叹道,“西厂越发风光了,早十年谁想得到大邑朝会冒出个西厂来?总领东西厂,压服锦衣卫,好大的声势,如他熬得过,你们就得改称九千岁了。”

☆、第4章 新欢

第四章新欢

东边小书房里,陆焉手里捏着毛仕龙呈上来的蓝本报奏,赵贤智次子已吐口,洋洋洒洒列生父罪状,连逼人做妾,花楼狎妓都写得详实可查。

陆焉扔开奏本,同呈奏的小太监说道:“可见此事并非不可为,而是办差的人不用心,不尽力。”揉一揉眉心,露些许疲态,“罢了,锦衣卫一贯如此。你去吧,叫石阡进来回话。”

“吱呀——“拖得长长的一声门响,陆焉听得皱眉,“碧溪阁管事的太监呢?宫里头该修该补的都报给内务府,连张门都病病歪歪的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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