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暌违2(重续)(134)

青青却道:“我若真入山寺中,皓然,你答应我,万万不可来寻。”

程皓然瞠目瞪眼,“敢!哪家庵堂敢收你,看本将军不掀了他的屋顶!”

青青最终只不过莞尔,那笑容飘忽不定,若春日午后,暖风捧起的透明薄纱,飞扬蜷曲,挑动心弦。

似乎是渐行渐远,又似乎从未离开。

他的心,未曾如此辗转难安。

如她所料,慈宁宫闲安堂里里外外都封死了,除却几个心腹太监,百米之内皆无人烟。

锣鼓敲得响当当,太后、衡逸、皇后一个个粉墨登场,嬉笑怒骂,风雷齐动,好不热闹。

身后的门方合上,截断清晨初露的光,青青正觉得好笑,便听见太后在前,厉喝一声:“跪下!”

青青一声不吭便跪。斜眼瞥见衡逸抬脚欲来,却又停住,踟蹰不前。

陈太后大约已是怒到极点,好几次开口欲言,却又生生卡在喉咙中,半晌才拂袖道:“你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哀家是说不出口,你……你……”

青青抬眼看衡逸,“你认了?”

衡逸不语,青青目睹他眼中跳跃的火焰,似乎已是跃跃欲试,等待了千万年的澎湃,这一刻几乎将要爆发,逼近疯狂呐喊。

青青面前忽而起了风,衣袍摩擦的细琐声响陡然间逼近,耳边碎发拂过面庞,侧脸微微有些发热,是陈太后疾走而来,赐她一记响亮耳光。

“哀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勾引!罔顾人伦,不知廉耻!你——哀家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青青抚着脸,缓缓站起身来,望着盛怒中的陈太后,宛然轻笑,“说得也是,我七岁那年,您就合该让三哥掐死我才对。也省得今日,青青惹您心烦,又让您丢尽了颜面。”

“你竟还有理了?哀家骂错你了不成?小时候多讨人喜欢的姑娘,现下真真成了荡妇!你——你将皇家颜面至于何处?你是要天下人皆笑我子桑家逆轮淫 乱?你这是把哀家往死路上逼啊,你教哀家如何面对子桑家列祖列宗!你教哀家百年之后如何有脸去见先皇陛下!”

青青道:“女儿生来本就是无事逗乐的小物件,如今坏了,不听使唤了,母后也不必如此伤心难过,横竖您女儿儿子多了去了,何必在乎这一个两个的。是,您说得不错,正是女儿天生下贱,正是青青不知廉耻地勾引自己嫡亲的弟弟,次次进宫都是趁着赶着做那龌龊事呢。母后今日便赐死了女儿罢,从此除了母后与皇后娘娘,再无第三人知晓。皇家的颜面也保全了,皇后娘娘也解了恨,岂不是两全其美?”

陈太后已然红了眼,指着她,颤着声音,哽咽道:“事已至此,要如何去,你自己选吧。”

青青垂眼看着脚尖上繁复的流云花纹,怔怔出神,“青青自知罪无可恕,请母后赐毒酒一杯,即刻上路。但青青有一句话定要交代,母后,今日之事,青青死后自是不能言语,母后不会说,皇上亦不会,但……皇后娘娘呢?母后,斩糙除根,这一点,您比我懂得。”

程青岚心中一紧,恨恨望住她,那眼神仿佛欲就此将她撕碎,“临死前还这般胡言乱语,公主就不怕下地狱拔舌头吗?”

“住嘴!”陈太后高声叱责,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心头的ròu,怎容得他人如此诋毁,又唤了慈宁宫的大太监来,“张福贵,把皇后娘娘领去花厅里好生伺候着,若留不住皇后,看哀家如何处置你!”

程青岚大闹,不肯离去,待三四个老嬷嬷拉拉扯扯才带出了门去,临走口中仍高喊着,“子桑青青,你好毒辣的心肠,竟是要玉石俱焚!也好,黄泉路上有你做伴不孤单,阎王殿前咱们再算总账!”

衡逸自始至终袖手旁观,隔岸观火,面容淡漠得好似从不相识。

而青青,似乎乐不可支,掩着嘴痴痴地笑,笑得是程青岚的愚蠢,笑得更是自己的落魄。

太监端了毒酒来,青青举杯,笑饮砒霜,忽而念及今日临走之时程皓然所说之话,想想却只余苦笑一捧,谁知谁究竟是真是假,许多时候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青青,却是真的累了。

“女儿不孝,不能侍奉您左右,在此给您磕头了,青青走后,您多多保重,愿您福寿无疆。”

语毕便举杯欲饮,陈太后亦不忍,含泪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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