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暌违2(重续)(56)

老夫人的目光在青青与左安仁之间游走一圈,又落回左安仁身上,苦口婆心道:“安仁,你也懂事些,别老往白香那跑,多陪陪公主。”

左安仁呐呐应是。

青青觉着好笑,莫不是老夫人也盼着她为左家添丁,倒是个嫌命长的。

家宴散了,青青不与左安仁一道,他自然是去了白香那处,青青也乐的清静。

正走过回廊,突然瞧见迎面走来一人,待他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左安忠去而复返。

青青并无过多表情,只招呼一声“大哥”便领着一溜丫鬟仆役往自个院子走。然而左安忠却不让,也不怕当着一众下人,哑着嗓子对青青喊道:“我不是自愿的,是母亲下了药,我才……我才……”

青青一愣,随即蹙眉道:“大哥喝多了,长安,送大哥回去。”

后头一身粗布青衣的小个子上前来,扶住左安忠道:“大爷,奴才送您回去。”

左安忠甩开他,“你瞧见了,你瞧见了的,我舍不得她,我对她是真是实意,天地可鉴,我不曾变心……从不曾……”

青青的眼神冷下来,在冬夜里,竟透出几分肃杀,“这些事情,大哥不是该与大嫂说么?”

言罢,便绕开左安忠,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长安与左安忠拉拉扯扯,那声音也越发远了,一会子大约便回了媛依那处,软玉温香自在逍遥,还有谁记得死去的人。

青青冷笑,负心薄幸,总是男人。

第二日,青青便被府里刺目的丧白灼伤了眼。

媛依恸天的哭声绕着左府的天,一层层往上,诉尽平生不称意。

原是夜里,左安忠一根粗绳绕房梁,了结了自己。

青青笑,原来他当真是往黄泉与燕儿说话去了。

她伸手捏了捏元恩的脸,带着遮掩不住的笑容说:“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那厢,丞相与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泪眼婆娑。

可怜左丞相,丧子之痛还未缓过来,便要去忙皇帝的婚事。

日光渐盛,落在满身缟素的左府,这座腐朽阴暗的宅邸,终于有了些许生机。

桃花

三月初,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还未开尽,京都便已染上娇羞颜色,世间仿佛大喜降落,人人欢欣鼓舞,满街鲜衣怒马,不知者拉着笑颜满满的路人问话,才了悟,原来是皇帝爷要大婚,如是过早地揭去了春寒,抖落出一派怒放的红。

青青支使寒烟折了一支洒金的垂枝碧桃,她接过来,端详一番,便又递给一旁守着的长平,凉凉道:“色杂,艳俗,再折上几只,回头送给驸马爷的几房姬妾。”

萍儿指着一株大白花碧桃道:“这一树开得烈。”

青青往前几步,站在大白花碧桃树前,稍稍嗅了嗅,“是不错,折一枝,单独送到白香屋里去。”

寒烟应是,又问道:“先前几支洒金的还要送么?”

“要,自然是要了。不然怎能独独显出白香来呢?”青青不知是否因了赵四扬的缘故,日来盯上了白香,但兴许不过是无聊罢了。

再沿着小道往前几步,眼前浮云遮眼,朦胧薄雾下,藏着的尽是妖娆面孔,一如暗云诡谲的睽熙宫,浮华表象,姹紫嫣红,却不知内里已烂出了脓包,腥臭弥漫。

程青岚,青青默默念叨。

其实大可不必想象,她会是何种模样,但凡进了睽熙宫的人,虽面目不同,但心都被溶进了同一个塑模,一般无二。

萍儿扶着她,一步步往石阶上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隆净寺,遇上这样好的桃花,殿下当真不为自己折一枝?”

青青加快了步子,匆匆往前,“谁说我不要?咱们要去寻最好的。”

一会进了寺庙,绕过大悲阁径直往里走,来到一处清静地,满院子开的是五色碧桃,那花仿佛历经屠杀,花枝被浸染作暗沉的红褐色,雪白花瓣上沾了血,丝丝缕缕地划开来,缠绕在白色花朵间,更有一半洁净一半血红花朵,壮烈怒放,飘然送来的清香馥郁之后,仍隐约藏着血的腥甜。

青青瞧着一喜,便吩咐寒烟嘉宝多折几支。

定心赏花,乱花迷眼,重重叠叠的花枝间,却隐出一人来。那一株红白各半的五色碧桃横过他的脸,却遮不住挺拔身姿。

他如今一身玄色绸衫,勃发英气中,更显露出几分风流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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