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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之城(145)

他手中捏着那一枚她随手扔在茶几上的鸽子蛋,冷声问:“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光华流转镜面,不肯多看她一眼。

她只需听他第一个词,第一声语调,便知绝望。该来的始终要来,今夜谈话,可当做祭奠,也可以当做另一场博弈的开始。

她微笑,冷漠而疏离,“深夜潜入,我还要请问高先生有何贵干?”

他架起腿,双手交叠在膝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本来打算问问前女友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但一进门看到这只钻戒,就知道自己的问题多余,金主这么大方,看来你服务到位,也值这颗钻。”

遍体鳞伤也好,千疮百孔也罢,伤的多了,心也麻木,渐渐便不觉得疼。闲暇之余,还能够抽空报复回去,刺伤人的话谁不会说?他手持利刃,难道她就得引颈待戮?“这世界笑贫不笑娼,我靠本事赚钱,并不犯法,也没兴趣听谁谁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我呼来喝去。”

陆满,不,应当是高炎,你看他的眼睛,猎豹一般警醒戒备,“这只戒指充其量不过一两百万,我给你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做生不如做熟,你要卖,不如卖给我。”

“我是无所谓,但你得先问过霍展年,他同意转让,我才能跟你走。”宁微澜努力的逼迫自己笑,笑得越妩媚越虚华越好,可恨眼泪如此不争气,争先恐后哄抢着逃出眼眶,从下颌再坠入锁骨,侧耳,听得见泪珠碎裂的声音。

钻石划过大理石桌面,发出绵长刺耳声响,好似女人尖利鲜红的指甲划破耳膜,让人痛痒难耐。他嗤笑,“说起来,李殊曼最好掌控,一句话就逼得她绞尽脑汁把你弄到婚礼上来。她多半跟你说,我接近你都是在计划内,所作所为都是假,你呢?我问你,宁微澜,你信她吗?你信吗,我对你不过逢场作戏?”

“请问你是哪一位?我同高先生今天第一次会面,从前?从前你在伦敦我在大陆,十万公里,飞机要坐十三个小时,哪来的过去?”

他望住她,深不见底的眼瞳中,全然都是她凄然的影,“是吗?那你来告诉我,这五年来,我时时刻刻想念的那个人是谁?费尽心思寻找的那个人是谁?一切都是我一个人一场梦吗?微澜,你来告诉我,我的记忆,是真是假……”从方才的锋芒毕露,到现在的独自低语,他变的这样快,令她来不及看清,重重帷幕之后那张熟悉脸孔。

“高先生……我只能,祝你幸福,事事顺心,求仁得仁。”

“呵——真有意思……”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她逼近,狩猎完成的最后一个步骤,也是最有成就感的时间点,“从前你告诉我,爱一个人,就是无论世上的人如何如何诋毁,你也只相信他,依赖他,绝不背叛。可是最终,你却要杀了我,以绝后患。今天,也可以因为李殊曼的一句话而否定我们的过去。”

他猛然发力,紧紧将她按进怀里,耳磨斯鬓,埋进她微湿的长发间,深深呼吸着她身上浅淡而温柔的香,这一刻他曾在睡梦中描绘过多少遍,连自己也记不清楚,如今终于实现,胸中却满是激荡的酸涩,闭上眼,这一刻,多停留一秒,他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但怀疑是一颗自我生长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在心中疯长,无以阻却,不可向迩。

“知道吗?”他在她耳边轻而又轻地吐出字句,捧着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痴迷回望,重重私语,“即使你已经不抱希望,我也绝不会放弃。因为……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现在,是我,是高炎,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的时候了。”

夜,缓慢而悠长,他赠她一吻,便也如着苍凉月色,消散在装满秘密的夜幕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陆满!

67 汐川

一只渔港小镇,破旧古老,摇摇欲坠。一阵阵消毒水也洗不掉的鱼腥味钻进脑神经,比医疗专用催吐药更有效,一秒时间逼你露出嫌恶、憎恨以及不肯遮掩的鄙夷情态。

码头上还有漏网的鱼,满载而归的渔夫实在忙不过来,老妇也看不上这么小只的东西,它能做什么?鱼骨比鱼ròu多,吃下肚,还怕它依旧扑腾,割破了肚皮跳出海。也就剩下些七八岁瘦骨嶙峋的小少年,顶着一副被海风磨砺得黝黑粗糙的皮,一条洗的发白、根本不合身的大花裤衩,在码头上争先恐后地去捡死鱼臭鱼,省去刮鳞片、剖肚、抠鳃,烤熟了就填肚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趁还未满十四周岁,尽可以去杀人放火斗殴抢劫,被抓去劳教,还有一口饱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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