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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之城(61)

霍展年的回应是——锁车门。

跑路无望,她瘫倒在座椅上,捏着发尾编辫子玩。忽而耳垂又被人当作玩具,揉来揉去,她偏头,又被抓回来,霍先生危险驾驶,空出一只手来揉完耳垂揉面颊,简直把宁微澜当作一团弹性十足的面,要做包子还是饺子?加不加馅儿?人都快被揉变形。

下车,更是拎着她手臂往里走,鞋也不必换,一口气甩在餐桌椅子上,自己却进了卧室,换一身舒适衣裤出来,抬眼问她:“想吃什么?”

“鲍参翅肚,熊掌驼峰,随便都可以。”

霍展年那张阴雨密布的脸,总算有些许笑容,但收得十分快,须臾间又回复孔夫子老古板面孔,“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等,我去给你煮一碗鸡汤面。”

宁微澜瞟一眼厨房,里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忍不住顶嘴,“哪里有鸡汤?厨房一滴水都没有。”

“有鸡精,有面条。”霍先生亲自下厨,谁敢拒绝,不要命了不是。

百无聊赖,霍展年的家冷冰冰一丝丝烟火气息也无,仿佛空置许久,也许根本就没有人住过。越想越慎得慌,于是转过头去看那位翻手云覆手雨的男人穿一件松松垮垮毛线衫,在厨房里来来回回忙碌,不像是做饭,倒像是巫婆配药水,喝一口,她就要变成他的奴隶,每天跪在脚下喊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约是饥寒交迫,未等到鸡汤面上桌,她已经昏昏然趴在餐座上睡过去。还有一个短暂的梦,梦里霍展年长着长长獠牙,恶狠狠看着她说,你看你的耳垂,被我拉成一根细面。

猛地醒来,耳垂又落到霍展年手里,他端着一碗热腾腾面条,捏着她的耳朵,居高临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蓦然间成为一个简短而有力的冷笑话。

“起来吃面。”

“噢。”

碗放在跟前,筷子递到手里,等她吃完,连餐巾纸都奉上,这里服务到位,但服务态度极差,霍展年自始至终板着一张脸,好似她欠他一座金山不肯还。

“说吧,去哪了?”

终于熬到审问时间,她双手自然垂下,抬头挺胸,坐的笔直。

“回了明山岛的老房子。”

点一根烟,吞云吐雾,霍展年做好长久拷问的准备。“去干什么?”

“就是……想回去看看。”

霍展年轻笑,满含嘲讽,“你半夜从二楼跳下去,光着脚走一夜,就是为了回去看一眼?是你高估自己的智商,还是低估了我的?”

说谎的奥秘是,两眼一闭,一条路走到黑,爱信不信,“你觉得,我被你拧断了手,想找一个哭一场的地方,能去哪里?”

她那副可怜巴巴小模样,指控他的暴力伤害,但确是实事,无可辩驳,他仍是狠不下心,逼她到极限,“那天晚上谁收留你,谁借你钱,衣服,鞋帽。”

“我的朋友。”

霍展年不以为然,进一步问:“你的朋友?哪一位朋友,是男是女?父母是谁?既然在本市,怎么我会不知道。”

宁微澜被戳中脊梁骨,蹭一下站起来,小拳头握的紧紧,她的私人宇宙正燃烧,背后有熊熊烈焰如影随形,尽力压低了嗓音,放慢速度讲话,“是,您什么都知道。比如我那位好友姜安安,还是我给你们牵线搭桥,结果您三两句话,她倒是愿意为您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多可笑,我居然支持她去扳倒舅舅,真是蠢到了极点。干爹,您是不是时常在背后同姜安安一起,嘲笑宁微澜的低智商,把仇人当友人,挖心掏肺对人好。”

“谁给你的胆量,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

香烟终于被掐灭,三分钟,结束一生。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谁有空去讨论。

“对不起……”她道歉,深呼吸,将心中不断上窜的火苗扑灭,复又坐下,露出浅淡笑容,只当先前的冲动从来没有发生过,“我来找干爹谈事情,不该顶嘴。我只是想知道,我母亲生病入院的消息,以及污蔑她策划绑架案的流言,几时能够停止。”

霍展年不屑道:“你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回来就能万事大吉,阿宁,你太高看你自己。”

宁微澜笑容不改,轻声答:“高涵说——母带在您手上,母亲她已经……撑不了多久,您能不能高抬贵手,看在几十年的交情上,放过她。我……我可以用父亲最后那份真实遗嘱跟您换。我可以找袁医生,做催眠,回忆当年父亲交代我的话。干爹,拖垮永安,您得到的也不过是间接收益,需要等三年五载,那份真遗嘱,文雪兰母女至少分五十亿,可惜身无分文请不起律师付不起诉讼费,您提五五分账,支持她们上诉,一两年官司结束,二十亿现金轻松入账,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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