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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之城(70)

“爸爸你别哭,你哪里痛,阿宁给你呼呼。”小小的手举高了,来擦他汹涌而出的泪。原本白嫩嫩的小手如今满是脏污,又在地板擦伤,布满细小伤痕,却也不哭不闹,懂事得让人心疼。

宁江心忍住泪,亲吻她发顶眉心,将要开口,却又泣不成声,“爸爸……爸爸舍不得你……舍不得让阿宁一个人……”

“为什么?”她不懂,不明白,成人的世界太过复杂,她只有一颗简单渺小的心,装不下那样多的爱恨情仇。

宁江心说:“阿宁以后要乖乖的,好好听话,要爱妈妈,知不知道?”

她点头,乖巧一如往昔,“我跟爸爸一起爱妈妈。”

“好……好……”竟然渴望一场突如其来的死亡,能躲过眼前生离死别的叮咛嘱咐,撕心裂肺,疼过一刀一刀凌迟,“爸爸……爸爸把给阿宁的生日惊喜藏在那副‘微澜’里,有机会……有机会阿宁记得去看一看,答应爸爸,好不好?”

“嗯,我听话。”

“要记得,爸爸爱你。”

“阿宁也爱爸爸。”

他抱住女儿小小身躯,已泣不成声。

后来的故事太过平淡,她被带走,看管起来,每日面对严肃古板的心理医生,禁闭似的看管一整年,等到风波平息,她的对白早已背熟,“我一直在明山岛渡假,绑架的事情长大后才听妈妈讲,早已经没有印象。”

遗嘱

“喂?霍先生吗?我袁光生,宁小姐可能……不太正常……”

每一个细节都讲清楚,他在尽可能推卸责任,而霍展年始终沉默,他有些后怕,畏畏缩缩说一句,“宁小姐离开的时候精神状况不大好,她一个人,不知道回去做什么……精神的奔溃,可能带来无数种后果……”

霍展年说:“你只管做你的事。”挂断电话,怒形于色,将对方谈判代表吓得闭紧嘴,不敢再说话。

秘书反应够快,会议已到末尾,不如招呼各位去酒店等晚餐。不多时,偌大的会议厅便只剩下霍展年一个人,窗外是高楼林立的孤独城市,背后是一堵苍白冷硬的墙。从地下室到鋭通三十九层,踏过多少人的颅骨脊梁,从来遇神杀神遇佛弑佛,二十年间未曾有过恐惧后怕,如今居然连拨通电话的勇气都失去。

她想起过往,清清楚楚,他是杀人犯,是帮凶,是一只恶魔的手,错过零点一秒,险些要活活将她掐死。

下一刻,这莫名惊惧便转化成气恼与愤怒,余敏柔给脸不要脸,想方设法要拿到那封真实遗嘱,摧垮他十几年滴水穿石的努力,他便送给她到死不休的怨恨与无法闭眼的追悔。

至于宁微澜,近来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是时候受教训。

未几,夕阳透过落地窗将他沉默清癯背影撕扯绵长,一首空寂的乐曲,斜阳唱晚。

她赶到江心画廊时,当值的员工已经在准备下班收市。急匆匆推开门,一口气跑到主展厅,她的非卖品仍静静挂在墙上,等过十余年时光流转,画纸依然抱拥着一簇簇浓郁鲜艳色泽,他说微澜,微澜,是一滴水落进镜泊湖面的悄无声息与惊心动魄。

“珊珊,去找阿光和王良过来,把这幅画摘了,送到我办公室里。”

珊珊被点名,走过来仍是一头雾水,“老板,这幅画要卖?

宁微澜盯着画上婉转留香的夏日微光,喃喃低语,“是啊,有人出天价来买。我又为什么要咬死了不卖?卖出去,年底大家都有奖金。”

“老板……你还好吧?”嘉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绕到她身前,犹豫地问。

珊珊惊讶,“嘉和,你不是早下班了要跟男朋友约会?怎么又跑回来。”

嘉和说:“我落了东西回来拿,老板,喂,宁微澜,你怎么突然要卖这幅画,不是说多少钱都不卖的嘛。”

宁微澜怔怔地说:“我只是改变注意而已。”

阿光同王良驾着三角梯,已经顺利将画取下来,送到她办公室。她说幸苦,该下班就下班,不必管她。转身进了办公室,将门锁死。

嘉和同珊珊说:“我看老板今天不大对劲,要不你们先走,我留下来等老板走了再收店。”

珊珊玩笑说:“你说老板不大对劲,关嘉和,你也吃错药啦?平常最急着下班的就是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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