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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余味阑珊(12)

那时秦暮川拧着眉对我说:“夏青青,你和我永远成不了一类人。”

现在明白一切不过是不爱你的借口,关于男人可笑的自尊心与掩藏的嫉妒。母亲说的对,永远不要去抬举男人,因他最终会甩开你,再去抬举别的比你年轻比你鲜□人。

云散开,月光沿着高墙倾泻而下,落在他灰败的面容上,掩不住眉眼间疲惫与伤痛,酒瓶依然护在怀里,仿佛那是全天下最不能丢开的宝贝。

而我应是大力神附体,搓搓手,一把扛起秦暮川,无奈他太长,我只能以拖的方式将他拖出后巷,耳边萦绕着一阵阵细碎低喃,说对不起,或是想念,一切言语都已经不再重要。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管他死活,我想是疯了,或是说,犯贱像月经一样,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特别想犯贱。

出粗车排着队在会所门口等客,司机大约见惯这样被扛出来的客人,但看我的眼神太过暧昧,事实如此,十几岁女高中生跟着酒醉的成熟男人,谁都有理由想歪。“师傅,麻烦你,洛阳道十二号。”

秦暮川喝醉酒一贯老实,上车不吵不闹,但最烦的是依着老习惯头要枕在我腿上才肯乖乖睡觉。

伸手掏出他钱夹,这男人却仰着脸,傻瓜似的看着我笑,“青青,你回来了。”

“回来个屁。”听他说话就有气,抽出两张,预备给车钱,又好奇,翻看钱夹里是否有他新女朋友靓照,意外找到一帧小相,红色底,两张茫然无措的脸紧紧靠在一起,未来无人预料,担忧恐惧却又无所畏惧。是秦暮川与我,偷偷在民政局结婚,九块钱换两张废纸,不想照片被他从结婚证上剪下来,上面还带着残缺钢印,光明正大收藏在钱夹显眼处。

翻过来是一排被磨损的钢笔印记,只依稀便认得清“永失所爱”四个字。

一时怔忡,千万种滋味在心头,最后只余一声叹息,人死了,大约什么都是好的了,从前的一切也都值得原谅值得爱。

死亡令一切完美,人,或是画作。

秦暮川仍在笑,眉目之间依然是从前翩翩少年,斜风细雨,牵手而行,仿佛从未曾变过,又似已面目全非。忽然间握我手,满足地塞进西装里,隔着衬衫薄薄衣料感受他跳动的心脏。一瞬间被他拉进过往,情人间细小动作自然而然,从前只觉得是习惯,今日却感动得要落下泪来。他闭着眼带一脸青紫淤痕,满足地笑,“你就是青青——”

“我不是——”又从他兜里翻出钥匙。

而他似回归少年时,突然间孩子气地咬定了,“你就是,世上除了青青,没人再会管我。只有青青……只有青青……”醉鬼又开始一句句和尚念经似的重复,还好出租车已经绕上崎岖似盘山公路的洛阳道。

又花好大力气才把他拖出车,原本想着干脆将他扔在门口,但小别墅里一盏灯未开,显然家中无人,我以为这里已经变成他金屋藏娇之所,或是我今天运气好,未遇上Amanda或Lisa,省去尴尬场面。

不错,洛阳道十二号,正是秦暮川与夏青青婚房,没有鲜花也没有祝福,我们在此短暂相守,却仿佛耗尽我一生。

我舍不得这里。

秦暮川已经自己站稳,拖着我的手说,“青青,我们到家了。”

我甩开他的手,兀自上前去cha上钥匙开门,“我不是青青。”

他却满身酒气地缠上来,口中念叨着,“你是青青,就是青青。”丝毫不给你cha嘴的机会。

我有病,我自找,竟同醉鬼计较。

眼前是双层小独栋,面积不大,但贵在精致,附带车库小花园,主体地中海风格设计,只蓝白两色,海天交错,马蹄形窗与栈桥状露台,开阔的空间仿佛随时迎接潮涨潮落。

从前在小花园里种荠菜丝瓜胡萝卜,油菜花开花时最热闹,吵的人睁不开眼。秦暮川曾笑我是农民本质,我并不否认,只想简单生活。为他烧饭做菜照顾饮食起居,叫他起c黄等他回家,为他怀孕生子身材变形,为他变作柴米油盐黄脸婆,一切只因我爱他,所以一切甘之如饴。

酒鬼摇摇晃晃地走在前头,三番两次来拉我手都被甩开,此刻指着小径左边说:“青青你看,油菜花都开了。”

又闹,“青青我肚子好饿。”

推开主卧室,迎面就是一阵霉味,不知多久没人住,侧柜上一层厚重的灰,我只能关上门,另寻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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