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118)

“只是这样？”耶律真反问道。

“基本工作就算完成。陛下难道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做贼心虚，如果是真正的下毒之人，只要用一些言语试探一下，多半会露出马脚。”

耶律真心中有些犹疑，但宇文瑶率先答应了下来：

“严姑娘所言有理，臣妾很好奇，陛下何不答应，然后拭目以待？”

皇后都这么说了，耶律真也就顺水推舟：

“那便这样罢，传令下去，封锁宫门，让所有人回到自己屋中，禁止交谈，等候指示。把宇文瑄叫来，这事交给他来处理，具体事宜，严姑娘会和他细说。”

宇文瑶微微一笑，对文鱼低声吩咐了一句，文鱼点头退下。她转过视线，唇角勾起，眉眼灿烂如花：

“陛下，上月贡上的茶叶还未拆封，我们便在这里冲泡一壶，耐心等候结果罢。”

苏桃夭面无表情的时候与司徒夜其实有几分相似，虽然性别不同，但抿起唇角同样都有一种冷凝的气质。正如文鱼所说，安华宫上到贴身服侍的婢女，下到院内打扫的杂役，人数足有几十人之多。

宇文瑄带着桃夭和霍琛已经审查过了大半的人员，依旧毫无结果。半个时辰前，宫内的院子、水井、花圃各处都已经细细搜查了一遍，终于在一棵椿树下的泥土上发现了挖掘过的痕迹，侍卫铲出来一看，果然是一个空了的小瓷瓶，里面还有一些毒物的残渣。

桃夭心中感叹，皇宫侍卫效率如此之高，真能找到这个盛放毒物的容器，其实是否真的找到也不打紧，她的计划里面是有一个装毒物的容器，但是是不是凶手用过的那个其实无关紧要。不过，有了这个瓷瓶，手中胜算倒是多了一些。

能够在皇后殿内贴身服侍的婢女人数不多，除了文鱼是宇文瑶从家中带来的陪嫁丫鬟之外，其余的都是入宫后分配到安华宫的婢女，个个聪明伶俐，懂得主子的心思，因此这些婢女在安华宫的地位也胜过其他奴仆，在殿内独居一个小院，院内是安华宫中婢女规格的最为上佳的房间。

这已经是院内的第四个房间。几人都有些累了，但还是强打精神，营造出威严的气势推门而入。

门口有人把守着，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婢女坐在床沿上。见到有人进来，她有些慌张地站了起来，不安地攥着自己的衣摆。

桃夭一眼扫去，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长裙，绣鞋也是紫色，腰间露出一小块洁白的帕子。

在封锁宫门之前，所有人虽然议论纷纷，也只知道沈昭仪暴毙在了安华宫内，对事情的详细情况却是全然不知，因此对这大阵势的搜查和盘问即使不安，对被翻乱的衣物首饰即使心疼，也是惊讶多过于畏惧。

眼前的这个婢女虽然极力掩饰情绪，却难以隐藏她眼底的慌乱和担忧，侍卫已经奉命开始在屋内翻查，她对被弄乱的首饰和衣物竟不看一眼，只是偷偷地瞧着眼前的三人。

桃夭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在进屋之前，他们已经得知了这个婢女的简单情况。此女名为玉鸾，原本在安华宫服侍皇后的洗漱梳妆。只是半个月前她毛手毛脚弄断了耶律真钦赐给宇文瑶的一把玉梳，而那玉梳是进贡之物，玲珑剔透、图纹精妙，宇文瑶心爱不已，因此受罚被赶出了皇后殿，现在只能做些殿外的杂活。目前她虽然仍住在原先的房间，但下个月就要搬到低等的婢女住处。

苏桃夭虽察觉这玉鸾脸色有异，却也不动声色，只是不紧不慢地说：

“沈昭仪在玉华宫中暴毙，太医说是毒物所致，皇上生了大气，下令搜宫，要看看究竟是谁胆大包天敢在宫中下毒，若是没有搜出什么还好，若是搜出什么了，皇上定要重重严惩，想来这下毒之人必不能逃脱。”她说到这儿，故意看向一边打量侍卫搜查的宇文瑄，声音朗朗，“宇文公子，不知此人被抓住，按照律例，皇上会如何处置？”

宇文瑄脸色如常：“等同于谋逆，按律法凌迟，株连九族。”

玉鸾被吓了一跳，她急忙跪了下来，低着头，勉强答话道：“奴婢这几日都只在殿外打扫，此事实在与奴婢无关。”

桃夭反手而立，瞧见她侧颜上青白的神色，也没叫她起来，只是接着问：

“据说你犯了错，没过多久就要离开安华宫了？”

玉鸾也不敢起来，只是攥着手，似是恐惧似是担心：“文鱼姐姐说娘娘下了旨意，让我去浣衣局。”

“原来如此，你起来罢，此事若与你无关，你也无需害怕。”桃夭放缓了口气，示意她起来，却不经意间转身，对宇文瑄使了一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