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78)

她恭谨地回答霍齐的话，姿态谦卑，毫无轻浮之气。

霍齐难得听闻如此婉约的天籁，见众人皆是如此，也觉得在宇文瑄面前挣足了面子，当下龙心大悦，笑着说：

“来人，有赏。”

秋儿依旧低着头，桃夭也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见她又开口，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欣喜，依旧淡淡的：

“多谢陛下。”

只见侍从捧了个黑色托盘上来，盘子中间平铺这一块红色丝绸，丝绸上摆放着一只碧玉镯子，皇帝点点头，示意侍从将镯子赏给秋儿。

原本站在场地中央的秋儿也上前了几步，眼见着是要去接过那黑色托盘，就在她靠近皇帝台案的那刻，秋儿蓦地抬起头来，眼底划过一丝诡谲。

作者有话要说：春气满林香，春游不可忘。落花吹欲尽，垂柳折还长。

桑女淮南曲，金鞍塞北装。行行小垂手，日暮渭川阳。

——王翰《子夜春歌》

☆、初进皇宫（下）

那个年轻的侍从原本只是要将霍齐赏赐的镯子交给这个歌姬，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差事了，他眼见着歌姬已经迎了上来，只要将托盘递给她便是。可他就要朝她伸出手之时，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女子突然抬起头来。

他瞬时迎上她深幽不见底的眼睛，心里立刻打了个冷颤。只因为那张面庞虽然其貌不扬，但那眼里涌现出的杀意却令他心惊胆战。

只是这短短的一瞬，侍从愣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身子就已经被猛地推了开来。他一时没站稳，立刻摔在了地上，托盘上的玉镯也应声而碎。

众人一怔，气氛顿时静默了半秒。秋儿等待的便是这个时刻，她眼神变得更冷，与她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毫不相称。秋儿一推开侍从，也没有看他，只是用力一拨月琴，一阵尖锐的琴音随着指尖的弹拨，立刻震响了众人的耳膜。

桃夭下意识地堵住双耳，这音波频率太高，震得人心神不宁，全身上下都无比难受，只觉得一股气流堵在喉咙口，让她想要尖叫出声。

霍齐和李青蔷同样捂住了耳朵，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两人眼睁睁看着秋儿重新弹拨月琴，一首尖锐的曲调随着她手指的舞动在这御花园里涌散开来，直直扑向霍齐！

楚国皇帝虽然也习过武，但只是强身健体和以防不测所用，并不精通于此，身上也没有深厚的内力可以抵抗，被这迎面而来的魔音一震，一口鲜血霎时从口中喷了出来！

李青蔷满脸慌张，花容失色，正想要靠近他，却被秋儿如同密网一般的琴音阻拦，只得捂紧了耳朵，不得上前一步。

桃夭下意识地看了霍琛和宇文瑄一眼，只见他俩都勉力调适着气息，眉头紧皱，脸上同样很不好看。

眼见着秋儿离霍齐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手指弹拨得也越来越快，琴音愈发急促，令人喘不过气来。只要她再上前两步，便能掐住霍齐的脖子。

苏桃夭咬紧牙关，当下也没有时间再思索，只得将台上的空茶杯猛力掷了出去！

或许是运气使然，那慌乱之下砸出的茶杯，偏偏落在了那月琴之上！

“砰”地一声，秋儿手指无意识地一顿，乐曲便停了下来，众人脑中原本紧绷的弦得以松懈了一瞬。倘若那月琴的曲调再持续下去，不出片刻，众人皆会抵抗不了强烈的刺激，吐血而亡。

宇文瑄和霍琛早就想要有所行动，只是迫于琴音的压力无法动弹，且这音律对内力浑厚的人影响更大，与毫无武功的桃夭不同，两人适才都在压制自己体内翻滚的内力，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气血淤滞，走火入魔。

这琴音一断，虽只是短短一瞬，却也让两人有了喘息的机会，霍琛立刻发难，手指一抬，桌上的杯子与茶壶均直直向她砸去，秋儿敏捷地一躲，却拉开了与霍齐的距离。

宇文瑄也上前，助霍琛一臂之力，两男一女厮斗到了一起。秋儿想要避开两人，重新弹奏月琴，但苦于被他们拖住，动作不得不慢了下来。

桃夭目不转睛地盯着事态的发展，李青蔷急忙移到霍齐身边查看他的伤势，惊慌的侍卫们也纷纷爬起来，不一会儿，一队御林军便冲了进来。

眼见着大势已去，秋儿不愿在此处多做纠缠，随手抛出一个烟雾弹，小型的烟雾弹在霍琛与宇文瑄面前爆炸，刺鼻的气味和红色的烟雾顿时弥漫开来。两人急忙捂住口鼻，等烟雾退散，秋儿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御林军副统领一声令下，小队人马立刻分散开来，以御花园为中心向四周展开了严密的搜索，定要抓下刺客。

侍从们这时也回过神来，急忙抬来软轿，将霍齐匆匆地送回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