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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南风(37)

要说夜里的皇宫,处处都透着一股阴森诡秘,让人不由得心颤,如芒在背。心里正发寒,突然耳际温热,那人,不,那东西无声无息贴上来,“是去御膳房偷吃的吗?”

顾南风被吓得面如纸灰,惊叫声还未出口就已经被李然捂住嘴,“嘘,把人都吵醒就没得吃了。”

她惊恐地望着他幽灵一般苍白的脸,点头如捣蒜。

李慕不耐地拉开他,板着脸训斥道:“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朕可没时间陪你玩,我们俩这是要去杀人,杀人哪!”

不知李慕是企图用杀人这样在他看来非常严肃的事情吓唬住小堂弟,还是他当真觉得,剃头不如杀人干净省事。

李然问:“杀谁?张小胖?”

李慕答:“不,是张大胖,张巨胖,张超级胖。”

顾南风默默无语,皇帝陛下,你自己也不瘦啊。

李然看了一眼顾南风,仿佛在说,又是你这个白痴想出来的白痴主意。她连忙往李慕身后躲,被个小屁孩鄙视再三,她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厚脸皮的功力还未修炼到家。

李然道:“我也去。”

李慕很看不起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立刻呵责,“不许去!”

李然抱着顾南风不撒手,“白痴,我跟着你。”

她将他从身上扒下来,回头对李慕说:“咱们不是说要对他好点儿吗?”

李慕郁闷地点头答应。

再后来,在三人的团结协作下,张郡主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耕时节,四处农田尽是忙碌吆喝,抛秧播种,嬉笑打闹,满满人间烟火气息。

顾夫人的肚子已然初具规模,小八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顾芳芳三个字的确朗朗上口,但却是小八的教养嬷嬷信口胡叫,院子里的下人们称呼久了便都成了习惯,按说件是件逾矩的事,可府里的长辈们通通忙得很,没那个闲情去管那死了母亲又没权没势的黄毛丫头。

说到底还是小姐身份,虽比不上姐姐们,但也不到苦难的程度。

确实是有些三五不着调的话从小八那房传出来,不知二姨娘是不是有意为之,偏让正房的人都听见,偏有好事的一句句学了那话到顾夫人面前来说,顾南风恰巧在里屋里,将正厅的声响听得清清楚楚,她好奇小八从哪里借来的胆子,竟敢镇日里叨叨顾夫人的不是,更不知是跟谁人学的,尖酸刻薄恶毒乖戾全然不似幼儿口齿。

顾夫人不曾置气,赏了一两银子将人打发走,低声道:“这些个人,大约是闲的发慌,有事没事就上我这来挑拨离间吵闹生事,只当旁人都是傻子,天底下独她一人聪明。只是八姑娘也够蠢,听什么是什么,一丝一毫都不过脑子。说起来,这孩子长得倒与你有几分相似,可惜命不好,投在偏房侧室,一辈子比旁人矮上一截。我从来想不明白,为何那样多的人以为做小是如何如何得宠,谁有知道面上风光的背后是多少辛酸泪。唉——今日也不知是吃错什么药,竟然开始同情对手。”一会踌躇满志,一会又长吁短叹,转过脸来问顾南风,“小七,你说为娘是不是渐渐老了?”

顾南风左顾右盼,不敢对视,“如果对敌人的慈悲就是老去的标志,那您一点儿都不老,您今年估计三四岁,从您如何如何打击我这方面就能看出来了。”

顾夫人笑着将她揽在膝头,捏着她的鼻子,眼角眉梢掩不住的母爱,“傻瓜,你怎是敌人?娘亲这是在不断鞭策你,希望你戒骄戒躁努力向上,谁知成了好心没好报的吕洞宾,你这只小狗儿还真是狼心狗肺得很。”顾夫人低头,在女儿额上轻吻,长长久久喟叹,“我的小七儿,快快长大吧……”

不知为何,顾南风在顾夫人突然抽风的时刻生出一缕莫名的悲伤与情动,心上仿佛被人狠狠揪上一把,刹那间的窒息,缓和之后的酸涩,苦与痛,爱与恨,无味交杂,她眼渐红,水波荡漾。

不料顾夫人片刻一恢复正常,眨眨眼睛,嬉笑道:“哟哟,瞧这傻孩子,几句胡就给折腾哭了,往后可得少出府门,回头让人一颗糖就拐走。白白胖胖的养了这么多年,还没到过年吃ròu的时候呢,就这么没了,多可惜。

顾南风道:“猪妈妈。”

“哟,敢回嘴了,本事见长呀。不过那八姑娘从小就这么嫉恨咱们母女俩,长大了估计要立誓报仇,不如咱们斩糙除根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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