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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南风(85)

“出家?”这下是李慕与顾南风异口同声,惊出一身冷汗。李慕道:“为何要出家,不成,朕不允。”

谁知顾夫人张口就来,编故事不打糙稿,顺溜,“陛下有所不知,我儿出生时风雷大动,有高僧上门批命,只道这孩子十六岁时必须出家为僧,不然命运多舛,恐难周全。请陛下看在我家老爷为朝廷鞠躬精粹的份上,放过我顾家这一根独苗吧!陛下大恩,妾身结糙衔环永不相忘。”说话间已下跪磕头,眼泪随叫随到,实乃演技派高手,高手中的高手。

还能怎样?李慕一咬牙,算了,大不了学唐高宗和武媚娘,咱们庙里头勾搭!

而顾南风除却有些舍不得一头长发之外,倒也没其他顾虑,最重要能够逃过一劫,今后烧香拜佛,别再跟皇家扯上任何关系。

程牧云小将军适时cha嘴,拎起顾南风,“皇上,顾夫人,末将这就领着顾小七回宫复命了,二位放心,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过是许久不见,问个话聊聊家常罢了,无碍。”

李慕起身把顾南风抓回来,“朕跟你们一同进宫,一同去向皇祖母请罪。”

路上,程牧云摸了摸她的脑袋,感叹道:“真要做和尚,那可是可惜了这一头乌黑油亮的猪鬃毛啊!”

李慕却一反常态,似雄狮捍卫领地,不再大方分享,拨开程牧云的手,低声喝止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程牧云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间逡巡游离,黑不溜秋的脸上挂出暧昧笑容,忽然间又似恍然大悟,嘿嘿地笑,“果然果然,传言非虚,你们两个居然真的搞到一起了?实在够惊悚,够……”

“行了!”李慕皱着眉打断他,“别拿你在军营里学来的荤话一通乱说,当心朕总有一天摘了你的舌头。”

他俩斗嘴,顾南风却独自一人窝在角落,马车滚滚向前,她的心似等待末日审判,好不容易做一回红颜祸水,还没来得及享尽风光祸国殃民,就等到关公月下斩貂蝉,现实真残酷。

进审判厅前,顾南风千叮咛万嘱咐,在众陪审团面前,李慕务必要保持对她的绝对冷漠与极度不屑,严禁拉拉扯扯你侬我侬等等任何让旁人看了起鸡皮的行为。

李慕面色不善,沉默再沉默,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老太监拉高了嗓子通报,程牧云在背后狠推一把,幸灾乐祸地笑,“自己保重!里头可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人物,别进去时肥得流油,出来就剩一副白骨,被啃得干干净净喽!”

她龇牙,回敬道:“放心放心,做鬼都不放过你!”

这人跟从前一样无赖厚脸皮,嬉笑道:“来呀来呀,尽管来,爷最喜欢人鬼奇谈,到时候咱再出一部书,保管发财!到时候清明重阳,我一定烧给你,豪宅丫鬟,啊,忘了,你大概喜欢男人,要不要烧十几二十个铁血男儿让你在下面慡个够啊?”

“慡慡慡慡你妈!”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李慕拖走,只看见程牧云在身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光傻乐。

慈宁宫里像是在举行中秋家宴,但凡能爬的起来的通通蹿进慈宁宫里找位置,大家热热闹闹欢聚一堂,瓜子壳落一地,五香奶油玫瑰百合,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主角一进门,数十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瞬时似演播厅镁光灯大亮,令她生出一股不能视物的眩晕,全然搞不清楚状况,这究竟是看热闹还是末日审判,怎么围观群众一个个比当事人更紧张热情,一副茶话会等久了之后的焦躁与兴奋。

她早前已做好心理建设,横竖她这回就是个罪人待遇,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不不不,是老实认错胜过死不悔改,对罪大恶极祸国殃民的妖孽顾南风来说,只能拼一个认错态度端正,留校察看以观后效。

进门便跪,磕头行大礼。尔后各位娘娘、夫人再排着队一一向李慕行礼,此不赘述。她跪着李慕便站在一旁不肯落座,各位妇女同志眼神暧昧,仿佛人人都能品出个一般二般的滋味儿来。

还是老戏码,太皇太后坐在高位,命令道:“顾家的,抬起头来看看。”

又来一次万众期待的绝代佳人出场架势,她底气不足,磨磨蹭蹭好半天才抬头,诸位娘娘已经等不急一个个歪着脖子来看,待她抬头,通通露出“果然是美男”的表情,又令顾南风这厮暗慡一把。荣王是个五十几岁的中老年胖子,天生面白,也不知是不是体虚,深秋霜露的天气里还在一个劲抹,全天下就他一个人过夏天。鼻子里哼哼唧唧偏要装出一副不屑模样,阴阳怪气,“等了好几个月,总算见到贺兰敏仙的儿子,生得唇红齿白好相貌,生作男儿却还真将我家岁寒比下去,也难怪陛下会不远万里前去探望,此等风流人物,可遇而不可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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