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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之刃(58)

她听不懂,愚蠢地追问:“什么意思?”

老郑说:“找到的时候,身上都已经烂了,没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个个都说没办法。

一点办法也没有。

能怎么办?

都是命吗?

余乔退后一步,扶住桌角,撑住最后一口气,“他的……遗体呢?”

老郑说:“已经火化,交给他家里人。”

“我能不能再见见他?”

老郑没答应,“出于安全考虑,小川的个人信息不能对外公开。”

“特别是我,余文初的女儿,是不是?”

老郑红着眼,“余乔,他对得起你了。”

“是,他对得起我了。”她无助地、机械地重复。

那她该怎么办呢?

余下的人生,她该怎么办?

他答应过的,他答应过再也不让她一个人。

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离开时天还是那么阴,云厚得能拧出水。

小曼已经在办事大厅里等,迎上去第一句话还是,“你还好吧?”

余乔握住她的手,有些话不必说明。

正要走,一回头发觉老郑从远处追上来,“忘了说,肖红的批捕也下来了,她收养的孩子被暂时送到福利院,你看……”

小曼对警察似乎存在天生的敌意,立刻说:“怎么样,还要她替二奶养儿子啊?”

老郑有些为难,“按道理是该这么弄,办过法定手续的收养和亲生的也没区别,他爸妈都进去了,你就是唯一的直系亲属。”

余乔语气淡淡,“我抽空去看看,今天麻烦你了郑警官。”

老郑还是叹气,“看开点,他选了这条路,就没想过后悔。”

要走,余乔却忽然问:“你们的新闻通稿里有他吗?”

老郑僵着脸说:“没有,只写了周晓西因公殉职。”

余乔垂下眼,“知道了。”

办事大厅外人来人往,大多数人与警察接触,也不过是**、补证、领签,令这份工看起来平平常常、乏善可陈。

小曼牵着余乔往外走,边走边说:“余叔叔精神还好,他说他已经有安排,不用我们cha手。”她的话还没说尽,余文初精神抖擞,似乎认为再花钱活动活动,一定能逃得过死刑判决。

余乔的反应近乎淡漠,“这边一直有律师帮他忙,可能另外还有户头吧,我也不清楚,他不用帮忙,那就不管吧,我们明天回去。”

“还去福利院吗?”

“小曼。”余乔眼底通红,却没有一滴眼泪,“我特别恨他,特别特别恨他。”

“你说谁?”

“我爸。”她哽咽,咬牙,恨到了极点。

恨得用完了最后一点气力。

当晚,余乔睡在景城酒店。

她和小曼,一个坐c黄头,一个坐c黄尾,各自抽烟。

小曼忽然说:“还记不记得高一的时候,我带你第一次抽烟,把你都呛哭了,还傻兮兮地问我,小曼,这个有什么好抽的,怎么你们都喜欢?”

她把烟掐了,伸长脚尖碰了碰余乔的膝盖,“你那个时候真可爱。”

余乔说:“我只记得我们自习课逃去小卖部买冰淇淋,一个可爱多两块五,吃得很心痛。”

“现在都涨到五块了。”小曼短暂地笑了笑说,“余乔,都会好的,别折磨自己。”

余乔看着香烟燃烧的火星,木然道:“不会好了,再也不会好了。”

小曼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她叹了又叹,最终不发一语。

余乔说:“他成了英雄,一个没人知道的英雄。”

“余乔……”

“我再也不会像喜欢他一样去喜欢另一个人了。”她盘着腿,盯着窗外冷寂的夜空,“我老了……”

她看见玻璃窗的倒影里出现一个满脸皱纹的自己,她头发花白,身体枯瘦,像小镇上捡垃圾的老太婆。

她老了,她的青春已经随他而去。

小曼拥抱她,“你不要怕,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吃饭逛街买东西,还和以前一样,一切都会好起来。”

余乔转过脸看着她,双眼没有焦距,她疑惑地问:“会吗?”

“会的。”小曼坚定地点头,“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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