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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之刃(75)

“今天什么日子啊,人来得这么齐。”

田一峰指了指茶几上的两带衣服,“余乔来给你送东西。”

钱佳急忙表功,“还有我一份呢,队长怎么就说别人啊。”她将自己带来的那只白色购物袋敞开,“我给师兄带了件新外套,你试试合身不?可花了我小半个月工资。”

陈继川挑眉,玩笑说:“行啊,铁公鸡都拔毛了,看来是真感情,回头让你队长给你发补贴。”

“哼,我还等你给我发红包呢。”

陈继川正要说话,一直站在窗边冷眼旁观的余乔终于开口,“我们谈谈,我有话说。”

陈继川低着头,闷声说:“上次不是已经聊完了吗?”

“没有,还没完。”

他抬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怎么?还想给我一耳光啊?打我打顺手了?”

“师兄,她打你?”惊讶的当然是钱佳。

陈继川嗯一声,接着说:“我该打。”

余乔面无表情,慢慢走过来看着陈继川说:“就当是普通朋友,给个机会,让我彻底死心。”

陈继川垂着脑袋不说话,钱佳倒是仗义,硬顶回去,“余小姐,我师哥现在精神不好,你别这么逼他,你不心疼,我们还心疼呢。”

田一峰赶忙拉她,可惜她根本不理,大概是立志要替她师哥出头。

余乔对此充耳不闻,她从来懒得和局外人争,她的感情只与眼前沉默不语的人相关。

她就站在木沙发旁,对屋子里的人说:“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你们两个愿意听也听吧,就当做个见证。”

田一峰立刻要走,钱佳坐在原地岿然不动。他不放心,具体也不知道不放心什么,说到底还是怕对母夜叉交不了差,最终还是成为这场感情戏的座上宾。

余乔冷静得出奇,人一旦豁出去,大概真的能够做到无所畏惧。

她说:“我爸枪毙的那天是我去送的,完整的人送出去,领回来一盒子灰,再安排下葬,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我见过红姨,她问我恨不恨你,我想了想,说一点也不,我就是想他,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说到这里居然忍不住笑起来,自嘲地继续,“可是见到你,还是不够,人大概都是这样,*越来越大,永远满足不了。至于你现在的状况,我不觉得你能拖累我什么。我名下两套房,一辆车,瑞丽还有一百亩地,工作上如果再转回去做非诉业务,一年小一百万不成问题。我说过我养得起你,也拖累得起,但你如果要为那点男子汉的自尊心拒绝我,我也无话可说。”

她上前一步,他不敢抬头。

“你换个方式想一想,我要是得了绝症,你会甩手就走吗?”再回头,瞟一眼钱佳,“你觉得……我会拉宋兆峰一起羞rǔ你吗?”

陈继川说;“余乔,你真不用觉得欠我的。我成今天这样,完全是自己倒霉,不怪任何人。”

“你还是想逃……”

“你真不用跟我费心思,我这个人,现在走哪都是累赘,都给人抹黑,我是真不想再糟践你,至于咱们俩那段感情,等过两年再回头看看,真不会觉得有多重要,你会遇到更好的人,会自己组建家庭,就算没这事,咱们俩也迟早都得分……”

余乔说:“宋兆峰今早跟我求婚了,你觉得我该答应吗?”

“我觉得他挺不错的……”

“你觉得我该答应吗?”余乔重复,半点余地也不留。

沉默渗透在滴水的屋檐,陈继川觉得肺里针扎一样疼,这一瞬间仿佛又回到缅北深山,他在腐烂的树叶上仰望浩瀚无垠的星空,任疼痛席卷身体,任时间蚕食生命。

然而他知道,遥远的家乡有人在等他,生死不论。

“你要觉得不错……就应了吧……”

这大概是他一生当中经历的最难最苦的一句话,短短十个字,几乎耗尽他一生所剩无几的情感与坚持。

他看见她的手指微颤,也目睹她的泪坠下,但他无能为力,他已然精疲力竭。胸口也疼得发胀,他忍不住靠着墙弯下腰,右手按住胸口慢慢向下滑,大口大口口地呼吸着,就像一条失水的鱼。

钱佳越看越心疼,忍不住cha嘴说:“余小姐你别逼他了,我师哥真没你想得那么好。算我求你,你放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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