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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年暗伤(150)

他长吁一口气,撑着膝盖起身,拿起桌上那读了一半的《一日重生》,用浑厚沙哑的声音,缓缓地,认真地读,读给c黄上深睡不醒的女儿听。

米奇?阿尔博姆的《一日重生》,讲述着母亲重回身边的故事,告诉我们,要珍惜,要珍爱,要懂得如何去爱,爱你身边最亲的人。

他是不善表达的男人,沉默,偶尔微笑,连斥责都很少。

他们只在岁末年关相聚,她叫他一声“爸爸”,很少撒娇,最多的是伸手要钱。

他们仅在周末用无限电波说话,他问她的是否过得好,鲜少玩笑,最多的是责怪她花钱太没有节制,但有哪一次,是真的少给了零花钱?

她曾以为,他从不爱她。

她也曾以为,自己对他没有感情。

但最后,他们都选择了为对方默默付出。

泪水糊了眼睛,她蜷缩在自己睡房的角落里,身上还穿着繁复的古装,将头深深埋在膝盖上,双手紧紧抱着身子,嘶哑压抑的哭声从怀里传出,却只有,身边披着淡蓝色袍子的男人能听得见。

“医生说,植物人可以感受到外界的声音和触碰,只是没有办法回应罢了。但只要有适时的契机,有足够的情绪刺激,便会有奇迹出现的一刻,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弃。你弟弟,总是拿着新买的玩具到你c黄前,扯着你的手邀你陪他一块儿玩,你继母,每天都亲自盯着护理员帮你翻动身子,按摩四肢,你父亲……你也看到了,不管回来得多晚,多累,他都会坐在c黄边,为你念书。前几天,他还念你

房里那本《悲伤逆流成河》来着,结果把自己恶心得差点仍了书……”

岑缪崖的声音很淡,透着对世人的怜悯。

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将泪水抹去,艰涩地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把我带到这里,说这些话,又要我怎么样呢?”

她没有办法,无论她如何哭泣,如何呼叫,他们都听不见,她只能颓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从父亲镌刻着岁月痕迹的脸上穿过,像一阵风,更好似完全不存在。

在他们眼里,她是透明的,即使把嗓子喊破,也没有办法。

“我记得,我曾跟你说过,澹台莫寒,死于承乾十三年,享年三十岁,且二十六岁之前,她一直待在燕京,一直都是大金国六王爷完颜煦的正妃。而你现在,你明白自己是在干什么吗?你在一步步害死你的至亲之人。”

她猛然抬头,惊异地望着岑缪崖熟悉的面容,怔怔地与他对视,半晌,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擦干眼泪,站起身来,“你是死神?”

“不错,这世上除了死神,还有谁真能cao控人的生死。神医么?那只能救能救的人,注定要死的人,只有我能救。”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岑缪崖淡漠的眼中增添了一丝赞许,伸手怜惜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痕,“是个坚强懂事的孩子。”

她点点头,克制着不去看父亲温柔的脸,淡然开口道:“可以问为什么吗?”

“一个赌局罢了。”岑缪崖伸手做出一个结印,黑色的线条敞开成宽大的门,门外,是她在躺椅上安睡的情景,“我同阎王打赌,即使是在不一样时空的人,也不会对历史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而你,在岁末最后一刻出生,紫薇星陨,带着特殊命格出生,是能够很容易地与特殊存在体交流,而我,是特殊中的特殊,我是神。”

“所以你放心,我会帮你。”

“呵————”提裙踏过时空之门,她忍不住嗤笑,对于高高在上的神来说,他们,便如蝼蚁一般,只是寂寞无聊时的消遣而已。

真是,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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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门边已站了许久,静静看着在躺椅上安然入睡的人,心蓦地沉静。

便如此,守在她身旁。

看她眉间微蹙,看她在梦中流出的泪水,听她凌乱的呓语。

然后在她湿润的眼角落下轻柔的吻。

只在心中喟叹,好了,你还是我的。

冬雨隔着窗户连绵,像一层薄雾,温柔地拢着幽深的青衣巷。雨雾倾泻,透过蝉翼般轻妙的掩映里,廊棚水阁,参差错落;白墙黑瓦,慡朗分明;桥衔着河,河挽着桥,岸边的回廊曲折有致,翘角的屋檐毗连相牵,一段又一段,切近又遥远,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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