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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1997(16)

江安安推门进来时,楚楚刚好用墙皮后的粉底遮盖淤青。江安安倚着门,突如其来地说:“程嘉瑞要来……你振作一点,不要每次都窝窝囊囊。”

楚楚被刺中,浑身防御都打开,“难道还是我的错?”

江安安被噎住,大致对她产生同情,没能随同她一贯的厉害脾气与楚楚争下去,而是说:“要是真的……你叫我。”

“你来又能怎样呢?”

“发觉你又向妈咪告黑状,过来找你拼命咯。”

“我要不要跟你道谢?”

楚楚转过身,与江安安对视,两个人都突然间发笑。

江安安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啊。”

可怕的是,现实远远比他们想象中糟糕。

周六是开赛日,肖劲准点做回Barsix先生。今次是必输,结局已预先写定,只需按图索骥。而他的戏演的越来越好,挨打也巧妙,看起来惨痛,实际已躲过要害,只等时间慢慢修复他凹凸变形五彩缤纷的脸。

晚上十点半一切结束,他原本应当遵循前例,带着一身伤,穿着皮外套,拎着一袋纯赤红虫,在人来人往十字街口吃一碗鱼丸面。

然而他承担男主角戏份,必然要在最恰当又最出乎意料之时遇上女主角,才不辜负作者笔墨。

十一点,他在街边买一串红色塑料辣椒,用以装点那座笼屋的寂寞新年。回到家,蒋琬站在门口同他说:“有一位丁先生挂电话来,要你去魏亚妮餐厅把江先生的车开走。”

一定是夜会密友,有发觉有记者在跟,只好找人带他们“逛花园”。

难怪江展鸿忙得脚不沾地,十点前陪江太太组织聚会,演绎好好夫妻,十点后立刻飞奔至情人身边,共度良宵。

齐人之福,不管男人口中、笔下如何大义凛然,私底下没有一个不羡慕,给他机会,绝对奋不顾身。

男人,骨子里就是贱。

“知道了。”他放下鱼食与红辣椒,转身就走。

蒋琬扶着门喊:“你的伤……上了药再走不行吗?”

已经没人应。

肖劲很快到达魏亚妮餐厅,在“孤身一人”就餐的江展鸿手上接过车钥匙,想必那位当红影星正躲在洗手间抱怨人世不公,做二奶也好辛苦,等身价再抬一抬,绝对不再跟江展鸿这类不上不下的暴发户周旋。

深夜,霓虹婉转,车流起伏。

肖劲开着车在城内绕圈,最后驶回赫兰道9号。紧跟不放的狗仔记者大喊失望,“ròu包”太精,看来今晚要提早收工。

车入库,虽然江展鸿好心准许他睡在客房,但他仍打算走下山去搭最后一班车回家。

热闹过一整日的江宅这一刻陷入无尽的悲悯的寂静,江太太精力旺盛,开完party再去打通宵麻将,家中只剩下楚楚两姊妹,连同厨艺不精的菲佣玛利亚。

隐隐约约他听见女人哭,寻声去原来是玛利亚,她住一层最小一间房,没有电视,只有自费购买的一台收音机。此时正用菲律宾土语诅咒江太太,小气鬼,孤寒精,一出门就将客厅电话锁住,她两年没有见过家人,连打电话都困难。

去死去死去死,全家都去死。一件皮衣花光她一年工薪,崭新的皮料绝不可以穿出门,要磨成半旧才体面。一顿饭吃完她一家人一年伙食费,却还在嫌龙虾不够鲜,贝壳不够嫩。

她愤懑因她不懂,资本社会,本就是食人血吃人ròu。

百分之一要挥金如土,百分之二十就要拆骨剥ròu贡献所有。

这是定律,没得改。

还好有月亮恒久不变,从云后探出头与他作伴。

抬头时浓密树荫随风低泣,低头是他的影,时刻随行。

午夜十二点,黑色占据大半视野,余下还有泳池波光蓝盈盈斑驳了墙体。这时候应有一阵阴风吹来,伴随一个白色的长发的影,慢悠悠游荡在山林。

长发披肩已成为厉鬼标志,更可怕是本埠流传着辫子姑娘的久远传说,想一想,鸡皮疙瘩就要浮满身。

他路过泳池。

水面上一顶散开的长发,一双漂浮的手臂。

如果是人,则她眼耳口鼻都沁在水中,一动不动。

暗夜浮尸,鬼影重重。

他认出来了,是阿楚。

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极品闷骚男

☆、虚惊

第八章虚惊

她化身成为某种浮游生物,长久寄居于水面,已摆脱氧气与阳光之限制,选择尽情地、自由地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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