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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1997(30)

楚楚张嘴就咬,小狗一样在他食指上留下上下两排齿印,发狠话,“我决定了,要和闫子高好好谈恋爱。”一双眼水汪汪泛波光,盯牢他,“人人都有过去,我却是空白,不公平。”

“人人是谁?”

开玩笑,居然还有心情玩冷幽默。连他自己都逗不笑,还想来轻轻松松揭过疮疤?

楚楚扔五十块在桌上,利落向前走。

肖劲夹着烟的手挠了挠前额,无奈跟上。

面摊老板想要找钱却没对象,老头小心翼翼凑上来问:“可不可以把这碗面给我?”畏畏缩缩看老板脸色,“倒掉多可惜……”唯恐老板追一句“倒垃圾堆都不给你这些老废物。”

然而老板心善,还能递给他一双新筷,平常人一样招呼,“慢慢吃。”

他眼泪坠在面汤里,又多添一分咸,一分涩。

没有保险,做工做到再也爬不动,只能期盼一月一千块综援,一分一厘都先给子孙,自己反而要露宿街头、满街乞食。

这座城,这些人,个个都在夹fèng中求生存,却还有残存的情,留等真心人。

人来人往的査士丁尼大道,楚楚凭一腔怒火不顾一切往前冲,肖劲凭四十四寸长腿三两步追上,跟在她身后半步距离,路过一间江华大药房时说:“你知道在哪里搭巴士?”

楚楚猛然回头,凶巴巴瞪他,却换一副脸孔轻声细语问路人,“请问,上山的巴士去哪一站等?”

青年人教她左拐右拐再直走。

她听得发晕,从来没有方向感,在校园都能走丢,更何况自己找路?

肖劲在她身后勾唇笑,无人能奈何的轻佻。

她道谢,昂首向前。

他紧跟在后,背着手,十字路口处提点,“左转直走。”

五分钟后又见分叉口,楚楚身后再次响起低沉嗓音,“右转。”

她回头,“我知道。”

他举手投降,笑,“我已经老掉牙,要靠声音提醒我自己。”

他们一前一后继续走,在潮汐人流,在灯火霓虹,在摄影家镜头,咔嚓定格。定格他暗暗笑容,定格她任性眉头,定格他与她之间寂寂暗涌。

竟能一刹那凝固永恒。

最终她在肖劲悉心指点下到达准确地点,97号巴士还剩最后一班,在队伍瞩目下摇摇晃晃驶来。

肖劲排在队尾跟着她上车,她挑中最后一排,身边空余,大约、可能是为某某人留一个座。

却有一位四眼仔抢先坐在她身边。

明明左手边仍有空位,肖劲却一动不动站在过道,皱着眉,紧紧盯住平头四眼仔。他肩宽身高,剃得干干净净的短发衬出头发里两道长疤,这些年满世界参战,一瞪眼杀气腾腾。四眼仔挨不过六十秒,已经抱住公文包,畏畏缩缩起身,一旦站直身座位马上奔到最前一排,离“恶鬼”越远越好。

肖劲的目的达到,顺顺当当坐她身边。

楚楚似乎当他陌生人,左手撑在脸侧,风从车窗透进来,吹起她耳边碎发,少女高高马尾随巴士颠簸来回摇晃,活泼好似踩着鼓点节奏。

午夜电台又开始播放旧年相思,侧耳听,居然说中她心事,“痴心象马戏,似小丑眼内希翼,

为想得到你愿竭力以心献技。想你但怨你,暗街灯也在想你,但却在暗示结局甚迷离……”

谁愿意等结局迷离?

又想起他刚才鼓出双眼蠢似鱼,越想越不自觉发笑。

夜风微微凉,音乐撑起暧昧背景,她侧脸惊艳,似玫瑰开在此夜。

而她越是想忍,越是忍耐不住,微微笑发展为噗嗤一声,双手扶在前座椅背,胸口颤动,乐不可支。

肖劲静静看着她,嘴角亦止不住上扬,问:“笑什么?”

她转脸对他,盈盈笑靥灿烂无敌,一瞬间照亮凄冷而乏味街巷,“你怎么那么坏?恶声恶气同黑社会有区别?”

他解释,“我在礼貌请他离座。”

“用什么?眼神威胁,杀气喊话?”

“沉默的力量。”

她深深看他,晚风吹拂长发,轻轻吻过她面庞,她眼中透亮,昏暗中全被他占领,“丁为什么推荐你?明明坏透底。”

“坏不过你——”他声音好轻,轻得如片叶过水。

电台放到副歌循环,“无助无望无奈曾立心想放弃,自制自我在每日怨天怨地,情话情意情路情尽都经过也是因你,留下我在昨日过活但如死……”每一个字都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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