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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离港(110)

真是天大的荣幸,女人的大脑构造太奇妙,要在悲惨同类中凸显自己的不悲惨,似乎就是无上光荣。

端一杯热茶递到他身边,朱红色指甲衬着银色暗纹衬衫,对比醒目。她解开三粒扣,温温柔柔呼唤,“阿显,阿显,起来喝杯茶,冲过凉再睡。”

他睁开眼,漆黑一片,找不出半分睡意,近距离审视,森冷目光,不由的让人心生惧意。

戚美珍端杯的手抖一抖,茶水便晃出半分,落在黑色西装上,隐隐一片深色。

陆显说:“我的烟呢?”

戚美珍便递上香烟打火机。

贴着正红双喜的休息室里,只剩他与戚美珍两个人,喜糖堆满了麻将桌,瓜子与花生壳落满地,电视机也关掉,冷冷清清与先前的热闹簇拥天差地别。

他只顾望着金色的卡尔威登打火机发愣,忽而电话铃似午夜凶铃,突兀响起,戚美珍抱怨,“现在几点?打电话都不会看时间。”接起电话,往来一两句,便捂住听筒,对陆显说:“找你,不知是谁,居然找到酒店来。”

陆显接起电话,并没有要和另一端对话的意思,画面停滞,他直直看着她。

戚美珍疑惑,“我还需要回避?”

他不语,请她出去的意思昭然若揭。

“大D哥做上话事人,行事举止都大变样。好,我懂,我走就是。”她自嘲地笑一笑,端着那杯他不愿意接的茶,带上门离开。

那边人等久,却没脾气,依旧笑嘻嘻,“恭喜恭喜,大佬新婚,今晚预备大战三百回合,要不要先来一罐伟哥撑场面?”

陆显心烦,“有话直说。”

“OK,OK,我不吵你。不过你的小心肝小宝贝今日勇闯警局,还邀邓Sir共度良宵,好犀利,你要当心喔,大D哥。”

“谈了什么?”

“谈什么我不清楚,但邓回来之后面色凝重,等几天就会有下一步动作。”

“你盯紧。”

“D哥,你到底搞不搞得定?不要为个妹妹仔,赔掉自己,我是走偏路,没得争了,但想要你那个位的人不少,你自己考虑清楚,免得玩出火,因小失大。”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自己小心,有事再联系。”

陆显变与未变,只有他自己明白。

而温玉孤身一人坐在偌大拘留室里,三面冷墙与铁栅栏围住她的小小天地,每一声脚步都如同踏在心里,沉甸甸压迫,越来越近。

泛蓝的画面,只差罗兰姐(注)穿民国装绣花鞋,就可演一出午夜惊魂。

52挣扎求生

皮鞋底敲击水泥地,哒哒哒,是催命符冷冷雨夜中逼近。

她在她轻易得来的三千尺豪宅——无人驻守的拘留所里畅想本港在东西方政治文化冲击下可否走出困局另辟蹊径,拼出一片天地,她化身为头顶光亮大肚流油的政治家。

周边多少浮华,不如蜷在小c黄睡过这一夜。

然而铁门将他分割为不完全的影,一身裁剪合体黑西装,修饰整齐的短发,再配合一张无可挑剔脸孔,隔五米间距,右手cha兜,拧紧了眉头,对监房内半躺着的温玉做深切研究。再继续,大可写八千字论文,交给中文大学社科系老教授。

《论一个女人的喜怒无常》,最滑稽是署名陆显,满纸愚昧无知。

越晦涩越深究,他立志要读懂她。

警员按下开关,闸门滑动,他上前来,带一身烟酒香水味,拖她手,“班房住过瘾没有?现在跟我回家。”

温玉翻过身来,睨着他,上上下下打量,嗤笑,“英俊潇洒,官骨仔仔(注),看来陆生今日很得意,忘了祝你与戚美珍,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抬头望一望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目光再次落到陆显狭长深邃双眸中,“我记得也是在警局,你给我斟茶道歉,我祝你冚家富贵。我好好奇,陆生你为何没有斩死我?”

陆显答,“因我中意你,想抓你回家养在地下室。”

温玉的笑容惨淡,更大可能是被苍白日光灯染成不带血色的凄凉,她低声叹息,说给自己听,“早知如此,我绝不靠近天台半步。”

电压不稳,灯闪一闪,似乎也在嘲笑她的落魄。

而陆显要带她走,一把拉起她,“有话回家再谈,你见过谁在监狱诉衷情?”

她靠着他,笑笑说:“怎么?陆生也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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