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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离港(22)

你看她一抬眉,一眯眼,低头哽咽瞬间,欲言又止的艰难,无处诉求的苦楚,细节化表演,足够拿遍亚太区影后,“我的历史老师,每周六八点都去同情人约会,留三十分钟空白时间安排背书,实在苦闷。学业压力可怕,书本枯燥无味,老师凶悍不讲理,我通常都趁这个时间去天台透气,放松心情。谁知这一次会遇到咸湿佬,对我……动手动脚……”

“你确定是在八点二十分至九点之间?”警官皱眉,再多问一遍,事件太巧合,总令人无法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受害人没有理由说谎。

温玉点点头,忍一忍哭腔,才说:“我看过挂钟才出门,不会有错。”

同座的女警不耐烦,更不相信,女人对女人,一贯有不知名敌意,噢,也许应当说女人对这类姿色过人却矫揉造作的女人自然而然,当做天生宿敌,“温小姐,可否请你描述案件过程,侵犯程度,便于检察官起诉,是猥*亵或是Sexual Harassment (性骚扰)。”

据本埠相关法律,“任何人猥亵侵犯另一人,即属犯罪,一经循公诉程序定罪,可处监*禁十年。”但性骚扰案最低六个月囚禁,更允许庭外和解,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另一人说:“温小姐,如果实在艰难,也不必勉强。”

他温和亲善,好警员代表,就是不知隔日换一位三百磅老妇来报案,是不是还有心情温言软语循循善诱。谁说人人生而平等?全是政治家神学家大鬼话,从来没有平等过,从来没有真正的自由与幸福。

电视前慷慨激昂演讲,为劳苦大众造一个金碧辉煌的梦,捞足三十趴选票,结果自己第一位住进皇宫。

温玉说:“是……最先是言语挑*逗,讲他曾经在天台,同阿嫂大战三百回合,又描述细节……太恶心,我没有办法说出口。”

那警官连忙安慰,“好的好的,我明白,不必讲得太露骨。”说完被同事瞪,男人真是无可救药。

温玉继续,“后来……后来他有触碰我胸部,用牙齿咬我耳垂,还有……他亲我……他的舌头……对不起,我想吐……”捂住脸哭,断断续续,沉闷压抑,多多少少激起旁观者义愤之心。

女警官设身处地,也能放下敌意,“温小姐,请原谅我说话直接,就你描述而言,对方并没有实质性侵犯,至多定为Sexual Harassment,甚至不够理由延长拘留时间。温小姐,你的诉求是?”

“我不想将事情闹大。”温玉低头。

温妍抱住她,轻拍她后背,同警官说:“我妹妹太小,又在念书,这种事情传出去,总是对女方伤害多。”

这类案件,一贯都是低调处理,社会文明开化,但对女人要钱有增无减,又要你勤俭持家,又要你外出挣钱,条条框框,可凑成新时代女戒。

警官会意,“温小姐要求赔偿?”

温玉说:“赔偿?是赔偿还是变相付款?我已被他侮rǔ,还要再被他的钱侮rǔ一次?我拒绝。”

女警官不耐烦,“温小姐,我们要按程序办事。并不是所有诉求都在法律上有效。”

温玉道:“我时常看报纸,许多人做出民事侵害后被法院要求登报道歉。我不希望张扬,但也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吃闷亏。我要他斟茶道歉,在警局同我说对不起三个字。”

女警官诧异,“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温玉抬头,眼底疑惑,“他是谁?不就是无正当工作四处流浪的咸湿佬?”

女警官无奈,“对,你说的十分对。”

已近午夜,这座不夜城依旧灯火辉煌。

调解室铺陈简单,一张长桌,七八张椅,足够当事人与办案警员分坐。

只是四处封闭,没得一扇窗,用以保护当事人隐私,但未免建得太像监狱,压抑封闭,逼得人哮喘突发。

关师爷同警方沟通完毕,陆显驾着腿,斜着半边身子坐在椅上,没有风度更没有仪态,活生生一副痞子模样。

看待温玉,十分可笑,以及轻蔑,“我陆显活到今天,还没有谁敢要求我郑重道歉,温小姐,你要钱尽管开口,何必闹成这样,十二点,警官也要收工,浪费大家时间。”

一只普普通通搪瓷杯,再廉价不过的铁观音,温玉并不介意他气急败坏冷嘲热讽,仔仔细细添茶倒水,滤过第一道洗茶,再添第二道滚水,顷刻间茶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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