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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离港(89)

温玉虽有疑虑,却未尝多想,她感激他的雪中送炭,慷慨救助,看他锋芒毕露眉与眼,都多几分顺眼。是恰到好处的男人味,而不是令人反感的霸道嚣张。

敲门声响,陆显起身,顺手抱她上c黄,“会有人照看你,想要什么都指派他们去买。”低头亲吻她前额,“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无法掩藏的温柔,这大约是他们相识以来最美好片段,符合男与女交往“正常”范畴。

他不知何时偷偷摸摸买一座豪华别墅,傍山临海,只不过是“阿尔卑斯山”“波罗的海”,雕琢精美造价高昂的人工产物,开发商连同广告公司告知市民,我这里拥有真正欧罗巴风情,北欧童话,值得诸位先生太太花三十万一尺抢购,不知吸引多少陆显这一类不晓得挪威在欧洲还是北美洲的暴发户。

没读过书很丢人?读书才丢人,读完书你才懂,这二十几年浪费时间,不如辍学,留着学费投资,利滚利,二十三就是千万富翁入住浅水湾。

温玉在这座金屋与世隔绝十七天,门外却有翻云覆雨变化,昼夜不同。

双番东老母七十大寿,庆南园酒楼开一百九十九桌大宴宾客。老阿婆穿民国旧服装,头发梳的光亮,三十六颗牙只剩一半,握着龙头拐杖台上教子,骂双番东不学好,从小出来混,偷鸡摸狗打家劫舍,没阴功,迟早出事,不如趁今天收山,“你们一个个最喜欢讲,出来混,迟早要还,我怕你自己还不起,要拿子子孙孙的命抵债。”

双番东一拍桌站起身,“收山?我还没赚够,收什么收,收惊吧你。阿妈,不是我不敬长辈,不过如果当初不是我做古惑仔,哪有你今天?你摆一百九十九桌祝寿,不是阿妈你劳苦功高,是我双番东有本事。”

两母子吵架,肥关做长辈当然出来劝和,“双番东你少讲两句,看我面,大家坐下来和和气气饮宴。”

“痴线,越老越神经。”双番东不依不饶,骂骂咧咧,招呼诸位大佬进“花开富贵”中厅,六张桌,六六大顺。点心茶水都上齐,但六张桌,一桌十二人位,才得龙兴六位大佬入座,门锁死,一人一张桌,一人一壶茶,无人开口,有人玩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有人隔岸观火守株待兔,一个个心中算盘噼里啪啦响,算时运算未来算成与败生与死,是否今日能如头顶匾额,花开富贵。

双番东心浮,最先出声,“秦四爷,你上位之后,我们龙兴十几年都未换过话事人,我敬你为社团为兄弟尽心尽力劳苦功高。不过现在大家都搞民主,你看新义连,话事人三年一换,公平公正,不搞父传子子传孙那一套,不靠出身,靠实力,人人都有机会出头,这几年发展有多快,大家有眼都看得到。”

秦四爷桌上那壶茶是热滚滚铁观音,醇厚、甘鲜,不负盛名,他口中却只尝到苦,青心乌龙,苦且涩,“子山失踪二十天,你们来同我谈新义连选举,多半不是简简单单闲聊。双番东,你想说什么照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旁敲侧击。”

双番东摁灭烟,高声喊:“呐,是你要我说我才说。四叔,你霸主话事人这个位太多年,也该学学新义连退位让贤的嘛。”

秦四爷冷笑,毒辣目光落在陆显身上,“我不做,谁来做?叫他自己讲。”

陆显沉默,分毫不动。

双番东接口说:“四叔,龙兴多得是青年才俊,后生晚辈,不缺人选。只要你肯点头,和和气气吃过这顿饭,新的话事人出头,大家都好过。不然二十几天,太子爷身骄ròu贵,小地方粗茶淡饭,我不知他熬不熬得过。”

秦四爷拍桌,怒不可遏,“你——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不要想脱身!”

双番东头上一把火点燃,猛地上窜,他站起身,一只脚踩椅上,气势汹汹,“我早就想问,四叔你口口声声为龙兴为兄弟,但秦子山差点害死大D,又私分帮会的账,同大佬B私下商量要做掉我,这些四叔是一概不知还是明知故犯?我都想不明白,龙兴能到今天,是兄弟们拿命拼出来,不是你秦四爷住洋楼开豪车三两句话搞定,凭什么上上下下都要听你们父子差遣,想杀谁就杀谁,说拆伙就拆伙,干脆不要叫龙兴,改姓秦不更好?”

秦四爷道:“谁借你的胆,敢跟我叫嚣!”

剑拔弩张,处处争锋。

陆显还在忍,百忍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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