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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玛莲/再见海因茨(60)


致我永远的妻子,
我在最艰难的时候写下这封信,多次犹豫,仍然想要告诉你,我的全名是海因茨·冯·马肯森,出生于一九一五年十一月三日凌晨三点,我的母亲现在暂时居住在慕尼黑考芬格大街四十五号。
我已经将我们的一切都写信告知她,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想,无论如何我总得留下点什么,至少让我的母亲知道,我曾经与你相爱。
你最诚挚的爱人海因茨
一九四三年十月十三日夜
素素收到这封信时,已经是四四年春天,她在巴黎独自哭泣,而他在明斯克被逼向绝境。
101与103共同驻守明斯克,但幸运之神显然已经离他远去,第三集团军被红军重重包围,就像当年国防军围困列宁格勒一样。他们没有退路,更难以突围,唯一能做的似乎是在炮火靠近时与敌人同归于尽。
五月三十日凌晨,红军再次发起总攻,国防军前线溃败,明斯克岌岌可危。
海因茨与赫尔曼退到一幢被飞机炸的只剩一层基座的破屋子。前线步兵旅还在死撑,101和103倍打得零零落落,小汉斯死在伊万们的刺刀下,他横倒在路中间,血还未流尽就被巨大的T34坦克从腰部碾过。
赫尔曼贴着墙根坐在地上,他的深灰色军服沾满了白色墙灰,简直落魄到了极点。
海因茨坐在他对面,两个人各自点一根烟,听着墙外炮火轰隆,忽然间相视一笑。
“臭小子,上军校那会我可不想带你玩。”赫尔曼歪着嘴,看着他笑,“真奇怪,无论我怎么花言巧语,最漂亮的姑娘总是喜欢你这个高傲不可一世的家伙。”
“那是她们有眼光。”
“我真想揍你一顿出出气。”
“正好,我也记着仇呢。”
“不就是被狗追嘛……用得着记这么久?”
“还有柏林授勋那次,你的汽油弹害我差点光着屁股参加典礼。”
“噢,对,还有这事……”赫尔曼仰头抽着烟,细长的眼睛半眯着,有一些怅然。
坦克发动机的轰鸣似乎近在耳边,当然,这不是虎式。
赫尔曼笑了笑说:“海因茨,能跟你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也是我的。”
他们叼着烟,互相看,乐不可支。
不远处传来俄国人的交谈声,赫尔曼笑够了,在矮墙上摁灭了燃烧的香烟,他说:“再见,我的兄弟。”
“再见。”他们都很平静。
“嗨,希特勒。”赫尔曼把枪口塞进口腔,最后一次,他对海因茨微笑,耳后扣动扳机,子弹突破颅骨,血溅在脏污的墙皮上,满眼都是红。
“嗨,希特勒。”
海因茨小声说着,在俄国人兴奋的呼喊中将枪口抬起来对准下颌——
轰隆——
世界即将归于寂静。
四五年五月,德军投降。
巴黎陷入狂欢,素素走在欢庆的人群当中,茫然而不知所措。
胜利,终于到来了吗?


Chapter28


世界陷入莫名的狂喜,游离之外的人却因未能融入人群而感到莫大的惶恐,比如素素,比如维奥拉。
初夏的时候素素被计文良叫到使馆当帮手,维西政府灭亡,民国计划与法兰西共和国重新建立外交关系,还要为迎接新大使做准备,又因接受多年占领使馆人员严重短缺,因此素素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吃住都在使领馆内,无法获知外界都发生了什么。
盛大的庆祝活动过后,人们开始寻找那些能让他们发泄仇恨与痛苦的对象。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维西政府的工作人员,他们由普通的公务员变成仇恨的靶子,他们被挂上法奸的木牌,愤怒的群众将会计、文书、交通警察通通从市政厅里抓出来游街示众。甚至有人将警察吊死在路灯下,但这些仍然不够,当然,群众永远不会满足,他们需要寻找更能让人“同仇敌忾”的对象,很快,他们瞄上了那些曾经穿着漂亮花裙子挽着德国人的手臂走街串巷的“表子们”。
维奥拉被隔壁太太“检举”,在一双双愤怒和仇恨的眼睛里,她被拽住长发像拖把一样被带到围满了普通巴黎市民的日耳曼大道上。他们口中骂着“荡妇”“表子”“脏脏的母猪”,不论男女都凑过来狠狠地撕扯她的裙子,很快将她剥得精光。
她赤身裸体地走在愤怒当中,与其他几个姑娘一道被押上“断头台”。
她紧紧抱住自己,企图遮住裸&露的胸脯,但仍让挡不住肮脏的角落当中伸出来的手,他们掐她的ru房,趁机抚摸她的身体,在疯狂的咒骂声中夹杂着无耻又下流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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