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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玄鸟纪(130)


来客
乘象的兴奋还未散去,第二天早晨,小臣乙匆匆赶到东庭找跃,说载留书离去了。
木牍上寥寥几个字,载带走了跃给他准备的所有东西,没说去哪里,只叫他不要担心。
最初的惊诧过去,跃载堂上看着载的木牍,良久,嘴角撇了撇。
“他还回来么?”罂看着他的表情,知道这事不算太糟糕,于是试探地问。
“不知。”跃淡淡道,把木牍放下。
罂颔首,没有做声,只安慰地握住他的手。
跃转头看她,片刻,无奈地笑了笑。
他把罂揽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低低道:“有时我觉得,我们这父子几人真是像极了。闹起来的时候,简直就像一个人自己跟自己斗气,每个都那么执拗,认定了就不回头。”
罂轻声问:“你不放心载么?他常常离宫,也不见得离了从人就寸步难行。”
跃不置可否,未几,自嘲地叹口气:“许是我从前cao心太多,如今他要独行,我倒不适起来。”
罂莞尔。
“你不知,载幼时比现在还任性,他母亲都管不住他。偏偏好动,才拿得起木刀就去找人别的兄弟比试。”跃神色中带着些思忆,唇角微弯,“毕竟都是王子,谁人没有些傲气?兄弟间有时也免不了下手狠些,载就挂了伤。我有一回路过,见他们打得太重,就去帮载打赢了。载觉得我强,从此就总跟着我。”
罂面露讶色,不禁失笑。
她总以为跃和载之间的感情是天然的兄弟情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过往。
“那小王呢?他也曾经帮你们打架么?”她调侃地问。
跃摇头:“兄长不喜斗殴,我等打起来的时候,若是见兄长路过,反而都要收手。他一直都是嫡长,兄弟之中无人不敬。”
罂微微点头。她与王子弓有一面之缘,虽不曾说过话,他的贤名却是长久耳闻。
“小王如此,想来后癸亦是位良善之人。”她缓缓道。
跃笑笑:“正是。可我不常见到她。”
罂讶然:“为何?”
“不知。”跃说,“只听宫人说她善妒。父亲有许多王妇,她谁也不想见,就总待在自己的宫室之中。”
罂愣住。心里琢磨了好一会,她望着跃:“跃也觉得后癸善妒不好?”
跃想了想:“好不好说不上,她待我等兄弟其实不错。”
罂默然。
“跃。”过了会,她开口。
“嗯?”
罂双手扳着跃的肩膀,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字字清晰,“你若有朝一日不爱我了,定要告知我,不许背着我去找别人。”
“嗯?”跃一怔,哭笑不得,“你怕我变心?”
罂不以为然:“变不变心是另一回事,你反正不许有了我又去找别人。什么兕骊,什么献女,或者你出征在外有人送你女子,统统不许碰。”
跃眉头一扬。
“哦,自然。”罂唇角勾了勾,补充道,“我若变心了,也会告知你一声,绝不……”
话没说完,她的唇被跃狠狠地堵上,传来麻痛的啃啮。
“你敢!”热气纠缠,跃咬牙低低道,威胁毕露。
秋风一天比一天凉,大邑商周围的王田也进入了最后的收割时节。
连日以来,天气晴好。大邑商的人们都在为收获奔走,有封邑的贵族们也忙碌起来,清点一年以来得到的粮食。虽有喜有忧,人们却从不抱怨,每个人都会在收获之中留出一些奉神,以祈求来年更好。
一个午后,一列车马从人开进了大邑商的城门,为首的几辆马车上装饰着硕大的翟羽与金饰,在阳光下闪闪夺目。这般贵族派头,大邑商的人们早已见怪不怪,没有人投以更多的注意。
当日夜晚,庙宫的贞人毂正在听从人报告封邑今年的收获,忽而小臣来报,说有人送了些东西来。
贞人毂讶然。
自从王子载出走,妇妌就一直低落。贵族们不是傻子,知道贞人毂是妇妌那边的人,如今妇妌失势,贞人毂这边就没了往年秋时的热闹。像这样夜里还来送东西的,更是绝无仅有。
“可知是何人?”他问。
“来人不曾说。”小臣答道。
贞人毂沉吟片刻,让小臣请来人到堂上。
未几,只见各式物品抬进来,有脩ròu米粮,有绢丝布帛,还有好些金玉漆器,在烛燎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贞人毂神色无波,眼睛却盯着那些财物,心中惊诧不已。
当从人退尽,他看着立在堂上的那人,只觉面生。
“如此宝物,不知何人惠赠?”贞人毂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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