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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玄鸟纪(132)


他总会在适当的时候来找跃,不是跟他谈事就是找他饮酒,不分白天黑夜。
跃每回出去,无论罂在不在,他也总要跟着。
只要有跃在,兕任的话就永远也说不完,找的话题也都是罂cha不上嘴的,无论宫中还是野外,他总要与跃并肩行走,似乎极力要把罂变成跟班或者婢女之类的角色。
罂很生气,可她越是反攻兕任就越粘得起劲,看过来的目光满是不屑和挑衅。
要不是罂确定跃并非断袖,她几乎要将兕任视为情敌。
罂银牙暗咬,隐隐预感到他们迟早要撕破脸。
命运很赏脸,这一天来得并不太慢。
一天,跃去野中看驯象。罂要摆弄些布料,没有跟去。
当她从东庭出来,在一处回廊遇到了兕任。
四周无人,兕任就坐在廊下,看着庭中的桃树,似乎专门在等着谁。
“跃不在此处。”罂淡淡道。
“我不来找跃,”兕任不以为意地笑笑,“我来找你。”
罂停住脚步,看着他。
兕任并不拐弯抹角,手指轻掸一根桃枝,道,“听说是你追着跃,死活要他带你来亳邑?”
罂的眉头动了动。
该死的嚼舌根。心里恨道。不过,她知道自己跟着跃出走的事情瞒不住,也并不动怒。
“是又如何?”她无所谓地说。
兕任笑笑,看看四周,一副慵懒之态:“桃宫不错,我幼时曾跟着先王后来过,甚是宽敞,还有汤沐。你如今也算得半个王子妇,想来什么都用过了。”说着,他的目光转回来,“你知道跃会继位,所以一定要跟来,对么?”
罂知道此人来者不善,心里早有准备,听他说出这些话,倒没有觉得惊诧。
她无所表示,只看着兕任:“你想说什么?”
兕任笑得平和:“睢罂,你可知你母亲当年为何离开?”
心里一动,罂瞥瞥兕任:“你知道?”
兕任不答,却道:“每年有那么多的献女入宫,王后却总是那一人。睢罂,你以为一个女子要当王后,只凭生得貌美便可成事了么?你看看历任王后,谁人背后没有一个强邦富国?睢罂,后宫一向势利,即便是王妇,过得最好的也必定是家势最强的人。”
他将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远的你若不晓,也可看看大王的三位王后。当今的后妌自不必说,井国殷实,独踞一方;而先王后辛,不但善战,我兕方亦富庶人强,可为后劲。过得最不好的就是后癸,她嫁给大王时。大王还未继位,故而凡国虽贫弱,与她亦无碍。可大王继位之后就不一样了,王妇一个一个进来,谁人不是母族强盛?后癸虽有王子弓,可也并未捱得几年便郁郁而终。”
罂面色无波。
兕任关子卖足,侃侃而谈: “你母亲当年也不可谓不风光。大王为了她,造棠宫,修林苑,还想让她做王后。可你母亲不曾答应,转身就嫁给了睢侯。为何?你母亲虽得大王欢心,母国却远而弱。大王当年才露出立后之意,朝中臣子就极力反对。她就是深知自己无强势支撑,即便做得王后,也是艰难,还不如一个国君的正室来得舒服。”
罂露出冷笑。
兕任看她神色,扬扬眉梢,一副万事了然的神态:“这可不是我胡说,我母亲在你出生前就是大邑商的生妇,这些话是你母亲同她说的。”
罂的嘴角抽了抽,。
她觉得这个人为了劝自己离开,摆事实,讲道理,当真苦口婆心。
“那是我母亲。”少顷,罂慢条斯理道,“我若不这么想呢?”
兕任愣了愣,随即脸色一变。
“你还不明白么?”他有些不耐烦,瞪起眼,“你做不了王后,就算做了王后,你也不会过得好!”
罂笑笑:“我过得不好,兕骊便会过得好么?”
兕任“哼”一声:“那自然!兕骊什么出身,什么家势,她可是先王后当年亲许之人!”
堂上安静,更显得那声音底气十足,掷地有声。
罂深吸口气。
片刻,她忽而笑了笑:“兕任,你还没有倾心所爱之人吧?”
兕任懵然,不明所以。
罂站起身来,拂拂衣袖。
“真可怜呢。”她同情地看着他,说罢,转身朝堂外走去。
关于牙印的番外
晨曦渐渐明亮,太阳在东边升起,光芒穿透孟春氤氲的薄雾。大邑商城头的堞雉沐浴在辉光之中,在城外投下的影子,如巨大的牙齿。
城门已经洞开,宽敞笔直的大道上也渐渐热闹。
一辆辆的马车装饰各异,仆从前呼后拥,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是从各地方国来的。路旁来往的商人看着这些来客,纷纷避让,站在路旁张望评点。大邑商春朝是每年的盛事,逢此时节,各地的贵族都会带上准备好的贡物,到大邑商来拜见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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