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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玄鸟纪(39)


“戎人来攻,国君有令,无论如何不得开启城门!”一个彪形大汉站在城门大吼。说话间,卫士们过来驱赶,一时间,人群四处躲闪,哭嚎声大作。
三人险些又被挤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又聚到一处。
“此处出不得去!”罂已经出了一身汗,喘气道。
“我知道还有别处,随我来!”奚甘道,说着,带他们朝一旁挤了出去。
奚甘在睢邑生活多年,对地形极是熟稔。她带着罂和羌丁钻入小巷,避开了人潮。耳边突然清静下来,罂和羌丁都觉得松了一口气。奚甘不却放慢脚步,黑夜里,那动作敏捷如白日,教罂刮目相看。
“奚甘,你家人呢?”路上,罂忍不住问她,“不一起走么?”
“我父母都死了,只有我一人。”奚甘头也不回。
罂与羌丁对视一眼,不再言语。
三人七转八拐,没多久,走到了另一条街上,不算宽,却很是笔直,能看到尽头的城墙。
“这是何处?”罂问奚甘。
“那城墙处有邑中唯一的侧门,” 奚甘说,“只是多年不用。”
罂颔首,与他们一道走过去。
不过,守城的卫士显然没有疏漏这里,再靠近一些,他们看到几个执矛的人影在城门晃动。
奚甘和羌丁的脸上明显浮起失望之色。
罂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正在这时,一个声音突地响起:“羌丁?你在此处作甚?”
三人都被惊了一下,看去,却见是个瘦高的人,肩上扛着一根粗大的木头。
“丙!”羌丁将那人看清,松一口气。
罂借着模糊的光照,也认出了这人。他叫羌丙,是去莘国迎接罂的仆从之一,羌丁一路上跟他玩得很熟。
“你们要走?”羌丙看到羌丁肩上的包袱,问道。
羌丁点头,道:“羌丙,你也走么?”
羌丙叹口气,道:“我走不得。自从闻得戎人攻城,小宰怕仆人跟着作乱,把邑中所有的仆人都看了起来。我力气大些,他们就叫我出来搬运,妇孺却还在圉中。”
罂觉得诧异,问:“睢邑圉中有多少仆人?”
羌丙道:“两千有余。”
几人相视,一时无言。
羌丙看看他们,岔话道:“你们要走此门么?有人守卫呢。”
羌丁搔搔头,道:“我们也无法,只有此门守卫最少。”
羌丙想了想,道:“你们要出去,我倒可帮上一帮。只是你们即便出得去,脚力若是不够,恐怕要撞上戎人。”
这话出来,三人皆是一振。
“脚力无须担忧,你果真可助我等?”罂按耐着激动,道。
羌丙颔首,望望城门那边:“只是要快。”
罂点头,对奚甘说:“你可知宫囿在何处?”
奚甘说:“知道。”
“羌丁留在此处,奚甘随我来。”罂说罢,拉着她朝宫室的方向奔去。
“册罂!”羌丁不明所以,追着问,“你去宫囿做什么?”
“找马。”
“马?”羌丁吃惊:“那可是国君的,囿人怎会给你?”
罂没有答话,羌丁还想再问,她的身影却一下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再度回到睢侯的宫室,这里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吵嚷。宫道空荡荡,傍晚的松明残火时而可见。
罂取下一截还在烧着的松明,跟着奚甘一路奔跑到囿。
夜色沉黑,囿中并无他人,只时而能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野兽鸣叫。奚甘很快找到了马厩,许是被突如其来的明亮打扰,罂听到一声轻轻地响鼻。
她举着松明细看,只见一匹马拴在几步开外的棚子里。
“是枣马!”奚甘欣喜地说,“我父亲驯的,国君最喜欢它呢!”
“只有一匹么?”罂举着火把,往旁边仔细看去,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
“是呢……”奚甘也注意到,露出失望之色。
“总好过没有,走吧。”罂管不得许多,动手去解缰绳。
枣马发觉了陌生人靠近,躁动不安地刨起蹄子。
“我来。”奚甘忙上前,摸摸枣马的鬃毛,在它耳旁道,“勿惊勿惊!”
枣马慢慢平静下来,待它不再动作,奚甘即刻把缰绳解了开来。
“先走出宫道。”罂对她说。
奚甘点头,牵着枣马走出了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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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道上很安静,时而能听见些隐约的呼喊声,教人感到无形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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