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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玄鸟纪(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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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人破城,虽时间不长,睢邑仍然遭受了一些损毁。返回宫室的路上,罂看到有好几处屋舍正在冒着大火。邑中房屋尽皆茅糙屋顶,一处起火,很快就连成一片,刚回师得胜的人们又立刻为救火忙碌起来。
邑中的睢人也死伤不少,才出粮仓的时候,罂就听说小臣驺战死了,心中不禁一阵难过。
羌丁和奚甘却很高兴,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们那时骑着马走了好久,又怕又累,可就在这时遇到了跃!”羌丁兴奋地说:“册罂册罂!没想到跃是王子哩!”
“你怎还称宗女册罂?”奚甘皱眉地说,“宗女如今可不是册人了,若是君妇和媪听到可要罚你!”
羌丁愣了愣:“不称册罂称什么?”
奚甘说:“自然是要称宗女。”
羌丁不以为然:“在她们面前我自然不这么叫。什么宗女,睢邑里面宗女多的是,还是册罂好认。”
罂听着他们二人七嘴八舌地说话,心情好转了许多。
“你说那时遇到了跃,后来呢?”她问羌丁。
羌丁回过神来,继续口沫横飞:“那时我说哦你在睢邑,戎人正在攻城。跃听了,二话不说,大半夜就带着人赶了来呢!”说着,他冲着罂嘻嘻一笑:“册罂,他可真着急,一路上水都没喝。”
罂颔首:“那些卒众可都是睢人,自然着急。”
羌丁一愣,觉得似乎有理,想了想,却又笑:“册罂,你如今已识得了两个王子哩。”
罂笑笑,没有说话。
“听说王子载是离宫出走呢,如今王子跃来到,可要带他回去?”奚甘说。
“该是要带回去。”罂颔首。
“会被打么?”奚甘担忧地说。
羌丁不屑地“哼”一声,做了个鬼脸:“他那般恶人,打打又何妨?而且听说天子用的笞条都是金的,他被打也不亏。”
奚甘语塞,瞪了羌丁一眼。
罂想起来睢国时与载相遇的事,觉得好笑,拍拍羌丁的脑袋。
说起那二人,她不禁回头望向来路。方才在粮仓,跃让她回去休息,就带着载离开了。
天还没亮,除了隐约的火光能辨认道路的方向,其余皆隐没在沉黑的夜色中。
他们竟是兄弟呢……罂现在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着,她摇摇脑袋,继续朝宫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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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透着春天的寒凉,从原野那边吹来,把城墙上烛燎的火光卷得起舞。
“我去看看那边的火情。”少雀来跟跃说了一通卒众交割之事,见载立在一旁,知道这兄弟二人有话要说,找了个托辞对跃道。
“嗯。”跃颔首。
少雀看了载一眼,转身走了开去。
跃望望邑中茫茫的夜色,片刻,将手中的铜戈放到一旁,在一处低矮的垛口坐下来。
“坐吧。”他对载说。
载看看他,也坐了下去。
“你受伤了?”跃看到载臂上的布条,皱眉道。
“无甚大碍。”载瞥他一眼,下意识地把手臂往身后遮去。
跃知道他脾性要强,没有再说。
“这些时日去了何处?”过了会,他问。
“沫、管、杞、虎方。”载老实地说,“回来就到了睢邑。”
“宫中到处找你。”跃吸了口气,说,“兄长也很担忧。”
载微微低头,没有说话。
“你以为这般就可助得兄长?”跃严厉地说,“你走之后,父亲母亲及兄长几日不曾安眠。彼时已定下由你出征,无论意愿,身为王子应有担当!你已十七,再不可这般任性!”
载脸色通红,望着跃,满面羞愧。
他嗫嚅道:“我不知……我以为我不在,父亲就会让兄长出征。”
跃看着他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稚子。”少顷,跃骂了一声,低低地说,“父亲与兄长之间的事,因由本就不是你。”
载看着他,目光微动。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少雀的声音从城下传来。
“跃!”望去,只见他抬着头朝这里喊,“庙宫那边要去一趟!”
跃应了声,站起身来。
“你去歇息吧。”他对载说,“明日就随我回大邑商。”
载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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