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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有光阴不可轻+惟有光阴不可轻2(出书版)(125)+惟有光阴不可轻2(出书版)+番外

作者: 林桑榆 阅读记录

当从来强大克制的人崩坏在我面前,我的理智,被炸得一片血糊。

事后,刘大壮跑来八卦当晚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进展。

“光阴受了这么大刺激,肯定特别需要安慰!此时你一举进攻,多年夙愿实现近在眼前啊!”

等他得知,我只是带着魏光阴在附近的小花园坐了坐,刘大壮屏息静气,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有句白痴,我不知当骂不当骂。”

不用他骂,事后再回忆,我也很想原地自爆。可光是看见他悲伤的眼,原先杂乱飘飘的心思,俱无影踪。他垂眸,说想要一个肩膀,于是,我就给他肩膀,不管这副肩膀能承载多大的重量。

清凉夜,不远处的居民楼,有学钢琴的小孩儿在弹奏肖邦。我们静坐在花园长椅下聆听,头顶被一颗不知名的大树干遮挡,像极迷谷森林前的秋千架。

在这难得安静的时光里,魏光阴的脑袋轻轻落在我肩胛。他因为高,保持这姿势极其不舒服,可等我鼓起勇气问他,需不需要我坐直些,他已经睡着。

忘了有多久,一阵风吹过,像是有香味,青年男子的睫毛被翻起,我忽然想起在祥和里,告别的那个夜晚。

那是个泥泞混乱的晚上,我们尚年幼,被突然过境的飓风困在山谷之间。他发了高烧,倒在同样瘦小的我的胳膊中,呓语着不要回魏家。如果早知,那次分别带来的将是无尽思念与痛苦,我就算再死一次,也会从谷底爬起,挡在他回家的路途。

“光阴。”

这一声,是他叫的,我怔了怔,“嗯?”

察觉他醒了,还轻笑了片刻,“十二年前的夜晚,我主动告诉了你我的姓名。光阴,魏光阴。”

说着,那人直起身,侧脸对我,冷冽的神色一闪而过。

“但,那时也恨过你。明明答应不会让其他人带走我,为什么,做不到?好不容易再相遇,说要永远陪着我,为什么,又失言?”

我喉头一哽,看他不知不觉间,又换上如释重负的表情,“后来才想通,其实在既定的命运轨迹面前,我们都太渺小。你阻止不了我离开,也随不了我海角,而我……”

忽然,他偏头看过来,眼波跟着头上星星一起闪了闪。我欲窥探,又只触到一片雾了。

关键时刻,手机铃声肯定会响。

魏光阴瞄了眼来电显示,云淡风轻挂断后,说送我回家。

魏延出事,作为惟一的儿子,多少事等着他处理,我故作大方推辞,“不用!已经在小区门口,几分钟的事儿。”

他默了默,将烟灰色围巾取下,有条不紊挂上我空荡荡的脖颈,上边还有专属他的温度,“到家给我发个消息。”声音清凉。

我正小鹿乱撞,突感一湾更清凉的落在脸颊,惊慌抬眼,恰恰瞥见他眼底闪过的一丝促狭艳色。

“谢谢你陪我,改改。”

不出意料,我在风中,凌、乱、了。

当然,这细节我不会傻到告诉刘大壮。因为,对魏光阴来讲,那只是个道谢的礼仪吻。

哪怕不是,它也并非我想象中的模样。甚至……是有些轻浮的。这次他回归,有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我能感觉到,所以心慌慌。

魏延的葬礼很低调,来的人却都有头有脸。除了我和刘大壮。

当日,三月天总算有了三月的样子,我只穿一件薄薄的白色丝纺长袖。可郊外的气温始终比城市低,见我在山头的风中瑟缩,总嚷嚷着自己是合格竹马的刘大壮跳了出来,不由分说将外套披在我身上。

回头之际,他在春光里冲我无声撇了撇唇,令人纵使身处冷冰冰的墓碑之间,也察觉到一丝温暖。

可惜,没人告诉我,上流社会的葬礼根本不是葬礼,而是一个夯长的财产分割仪式。

律师在英姿勃发的魏延照片前,用小刀裁开那价值不可估量的几张纸。一时间,不止魏家人,连同看戏的外人也沸腾起来。我也沸腾了,因为刘大壮的外套很厚,我脱了冷,穿上,又觉得热,渐渐上了三竿,太阳也火上浇油地伸出辣手。

前方的律师还在字正腔圆地公布死者遗愿,我热得头昏脑胀,脚底晃了晃,实在忍不住了准备脱外套,头顶忽然多出一把伞,侧头便见一身素衣的魏光阴,俊脸清淡。

“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他劝道。

我想说什么,前方尽头率先传来一道中年男音,语气略微不满,“堂堂魏家少主,竟对股权分配事宜如此儿戏,连听个遗嘱的时间都不走心?”之后才知,他是魏氏股东之一,以前跟着魏延打天下的,算开国元老。

魏延的意外太突然,大家都毫无准备,心底瞥着一口难以抒发的气,尤其是魏延生前的追随者。这个巴掌一响,其他人纷纷附和,“对啊,关系再好,不看看目前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