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岛上的行动,我全程都在。”梁栋不太想回忆当时的暴动,他简短道,“思明院炸了,成哥的人发现了岑家的逃生通道,我们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昏迷的章枕抱着同样失去意识的你,还有其他人也都被压在废墟下面。”
他又说,“我告诉成哥你的价值,所以成哥就派人把你从废墟中捞出来,带走了你。”
恨我吧。
梁栋看着茭白,却没发现他以为的反应,他顿了顿:“成哥有个兄弟是医生,他说你有精神类疾病,无药可治,只能听天由命。”
“那位太子爷性情乖戾,不是正常人,他故意放我们上岛的,可能是他活得无聊,想看热闹吧。”梁栋要背茭白,被拒绝了,他以为是自己身上难闻,便识趣地垂下手后退点。
茭白没注意到梁栋的小细节,他在想,梁栋还真摸准了岑景末的心态。
“距离事发多久了?”茭白问。
“快十天。”梁栋道。
茭白扶墙往外挪步,梁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里是边境,戚家没那么容易找过来。”
“我的手机跟佛牌呢?”茭白回头。
“成哥的人会检查你全身,你身上的什么东西都会被扔进大海。”梁栋看他后脑勺的几撮乱毛,“我觉得佛牌对你来说很重要,就偷偷埋岛上了,和你的手机一起。”
茭白松口气。埋了好,章枕会根据追踪信号找到那两样东西,不至于损坏丢失,挺好。
“那成哥把我放在你这,是为了试探你,他还是不信任你,认为你有异心。”茭白的手指按着粗糙不平的水泥墙,抠两下。
“已经试探过很多次了,成哥是信我的。”梁栋的语气很淡,“你在这我,是我主动要求的,我跟成哥透露我们做过同学,还说我怕你想不开,想跟你同吃同住,方便看着你。”
茭白:“……”
梁栋捞住茭白的手臂,搀着他回房间:“前几天的那两人以后都不会来了,成哥已经毙了他们。”
“你是贵客。”梁栋把茭白扶到床上,打开电扇侧对着他吹,没敢正对着,怕他着凉。
“成哥在养伤,等他伤好了,你就能回去。”梁栋给茭白把席子拍平。
茭白慢悠悠道:“你那成哥要用我换钱,你心里另有所谋吧。”
梁栋僵住。
“你打算等到成哥准备交易的时候,看能不能找机会带走我,暗中和沈而铵来一场换人游戏。你要用我换谭军。”茭白直截了当地说。
梁栋维持着拍席子的姿势,半天都没动弹。
过了许久,梁栋干巴巴地从口中蹦出三字:“对不起。”
这是承认了。
茭白没有表情:“梁栋,别那么做。”老子不想吃那份恶心巴拉的狗血,拜托。
“你是怕沈而铵选谭军吧。”梁栋嗤笑。
茭白沉默。
梁栋哈哈笑起来,笑声听起来很刺耳:“他一定会的,茭白,他一定会!”
“他变了,他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沈而铵,他是沈家的年轻家主。”梁栋的气息里泛着腐败。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你还让他二选一,不就是要他纠结完了,再看着我死?”茭白冷声道。
梁栋的表情一变,他似乎要解释,却又说不出话来,只用两只浑浊无光的眼睛瞪着茭白。
“我叫你别那么做,是因为我前不久才知道沈而铵前年出过车祸,脑子里有碎片,他做了几次手术。”茭白说,“有块碎片取不出来,这段时间他都在国外做保守治疗,国内还有一个大摊子在等着他,就看他怎么熬了。”
“谭军把他当唯一的依靠和希望,他的身体要是好不了,谭军也活不成。”茭白的精神不行了,意识往下沉。
梁栋不停按打火机,怎么都按不出火,他把打火机扔地上,踩烂。
“他是说赔我两条命,叫我等等,等多久不知道,等到了又怎样,我家的声誉,我父母蒙冤,我的人生……”
梁栋后面的话茭白都听不清了,他渐渐没了意识。
不知道梁栋蹲在床边,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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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谈话之后,茭白就没再见过梁栋,他从早到晚都待在小屋里,通过好友的头像确定他们是生是死。
茭白把房里的食物都吃完了,饿得不行的时候,梁栋回来了,给他带了吃的。
梁栋的身上有血腥气,他受伤了。茭白想问一两句,对方没给他机会,吃的一丢就又走了。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还热,这才六月份,茭白就热得身上都馊了,没人搭把手,他就自己擦擦。好在背上得伤口愈合得还不错,梁栋丢下的药虽然连名字都没,却出奇的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