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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好逑(4)


“哟,还挺凶!”山贼缩回手,差点被扎中。
宁儿咬着唇,差点哭出声来。
心里懊悔万分。她原本计划着待到迎亲的牛车走到这山里时,她托言下车方便,借着树丛逃走。可队伍才进山,忽然呼啸声起,山上蹿下十几山贼。吹打的伶人和迎亲送嫁的人见势不妙,立刻惊慌逃走了,待山贼将牛车团团围住,她衣长袖宽行走不便,只能束手就擒。
要是在没进山之前就下车就好了,一想到刚在被山贼扛在肩膀上带进来,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母亲曾经告诉过她,女子最重的乃是贞洁。她父亲是益州司户,是官宦之人,做女儿的切不可做出不检点之事,让父母蒙羞……想到这些,宁儿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呜呜呜……母亲……
呜呜呜……父亲……
“……”
两个山贼面面相觑。
“怎么了?”一人茫然道。
另一人挠头:“不知道呀……哎哎,别哭……哎……”
“怎么回事?”这时,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二贼回头,见是山寨几个头领都来了,连忙站到一旁。
宁儿抬头,看到几个形貌邋遢的汉子走来,更加恐惧,背脊几乎把墙角抵出个洞来。可眼神一晃,她突然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里面,愣了愣。
她眨眨眼,用袖子擦擦眼睛。
“呵,果真是个小美人!”吴三眼睛发亮,正待凑上前去看,却见她望向一边,“稹郎……”
宁儿声音微颤,指着田郎,“你是稹郎么?”
事情突如其来,众人皆愕然,顺着她的手指,目光一下聚集到表情僵住的田郎脸上。
田郎看看他们,又看看宁儿,却一脸懵懂:“我……”
“田老七,你的旧识?”一人道。
“田老七?”宁儿茫然,望着田郎,“你不是姓……”话没说完,她的头已经被田郎紧紧抱在怀中。
“表妹!”田郎声音激动,“原来是你啊!表妹!”
众山贼:“……”
阳春时节,山里的风依然带着些寒凉,顺着木屋墙板的fèng隙飕飕地透进来。
宁儿坐在一张简陋的矮榻上,好奇地望望四周,只见除了榻案之外,物什少得可怜,最大的摆设不过是角落一口木箱。
“你不是叫邵稹么?”宁儿已经不再害怕,朝站在门口的那人问道,“他们为何叫你田老七?还是个药名,田七……”
“不是田七。”田郎,不,邵稹望了望门外,确定无人偷听了,才把门掩上。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坐在木榻上的宁儿,狐疑又烦躁。
榻前的案台上已经摆着饭食,有ròu有菜,宁儿饿了一天,口水早已流到肚子里去了。
“没人看着,放开吃吧。”邵稹早看出她眼里的绿光,一语道破。
宁儿得了这话,犹豫了一下,终于拿起碗筷,低头吃起来。
邵稹在木榻的另一边坐下,手摸着下巴打量这女子,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宁儿被他盯得不自在,停住筷子。
“我看我的,你吃你的。”邵稹道。
宁儿听话地再度埋头苦吃。
“你到底是谁?”半晌,邵稹疑惑地说,“我们以前认识过?”
“你不认得我了?”宁儿抬头。
“是有些面善,让我想想……”邵稹认真而诚恳,拧起眉头,“洛阳琉璃街的柳香?嗯……不像。扬州花栖馆的红妩?也不对,你年轻多了……利州白桐巷的小青……还是隋州的阿纨?不是?永州?定州?秦州?长安?”
宁儿:“……”
“……哦对了,”邵稹眼睛忽而亮起,一拍脑袋,“你是剑南人,那是万安春香馆的凝翠!”
宁儿的脸忽然红起来:“万安春香馆?那不是伎馆么……”
“不是么?”邵稹更加疑惑。
“你真不记得我了?”宁儿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眼泪摇摇欲坠。
邵稹哑然,正要再说话,却见宁儿背过身去。
“你……你也背过去,不许看。”她红着脸说。
邵稹一头迷雾,依言背过身。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邵稹忍不住偷偷回头,只见宁儿低头翻着自己宽大的裙子,不知在干什么。
好一会,她终于抬起头来吁口气,手上竟多了个折得扁扁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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