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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138)


照面之下,蔡缨怔了怔,行礼:“谢使君。”
谢臻看看她,温文还礼:“女君。”毕了,他又向蔡畅一礼,笑道:“今日得与丞相对弈,臻幸甚,期以后会。”
蔡畅含笑还礼:“使君技艺高深,老朽亦是甚望。”
谢臻谦逊再礼,向他告退而去。
“父亲与谢使君弈了整朝?”望着谢臻离开的背影,蔡缨向蔡畅问道。
蔡畅抚须颔首。
蔡缨皱眉:“如今之境,父亲勿再与他来往才是。”
蔡畅诧异,看向蔡缨。
她双目直直地看着蔡畅,毫不避让。
蔡畅苦笑,望向门前,低声道:“正是这时,才该多与他来往。”
白杰在锦城外骑马归来,刚下马,背上忽然被人一拍,有人声音喝道:“好个白杰!”
他猛然回头,见是甘五。
白杰剜他一眼:“大白日里,咋呼甚!”
甘五却满面嘻笑,看着白杰:“听说你们巴南九镇的盐井,全收回来了?”
白杰目光稍怔,笑了笑,转回头去悠然地捋捋马鬃:“是又如何?”
甘五见他淡定,心中一块大石落下,眼珠转了转,又笑起来:“那日你还斥我卤莽,不想你们竟是抢先的。”
白杰让侍从将马匹拉走,看向甘五,慢条斯理地说:“朝廷都说了盐井归了土人,怕甚。”
“就是这话!”甘五兴奋地搓搓手,片刻,却又觉得迟疑,看看周围,向白杰道:“可濮阳王失了肥ròu怎能甘心?我等在锦城,他可会……”说着,做了一个割颈的动作。
“他?”白杰挺胸负手,唇边露出轻蔑的笑意。
“公子可知朝廷与濮阳王的纠葛?”那日在繁英馆的厢房中,盐务使谢臻饮一口茶,缓缓道。
白杰瞥瞥他:“略有耳闻。”
谢臻淡笑,不紧不慢地说:“濮阳王欲与巴郡为盾,私兵中又多有土勇,公子以为濮阳王敢动土人毫发?公子当下不索盐利,却待何时?”
正是此理。
那日回去,白杰整夜未睡,将谢臻的话反复思索。待拿定了主意,天刚亮,他就派人快马返巴南传讯。
白杰望向远处,锦城如画的飞檐和楼阁伫立在天幕下,教人如痴如醉。
“放心好了,”白杰笑了笑,道:“巴郡盐利,此后一分也不必让与濮阳王。”
锦城外西山的翠苑中,清泉潺潺,鸟鸣声声。
长史李复在王府家人的引领下,走入苑中,穿过依山而建的回廊,来到一处莲池前。只见菡萏初落,白鹤翩翩,池畔,一座精致的水榭临池伫立。
濮阳王王钦坐在胡c黄上,闭目养神,旁边,次子王瑾正在煮茶,动作优雅。
“王公。”李复上前,恭声行礼。
王钦睁眼,见是李复,“嗯”地应了一声。
“何事?”王钦问。
李复一揖,却抬起眼角。王钦身后,一名年轻男子正为王钦捶肩,秀美的脸上,白粉淡扫,朱脂点唇。
王钦看看男子,略一抬手。
男子得了王钦示意,一礼,转身离开,施施然走下了水榭。
“说吧。”王钦将身体坐正,淡淡道。
李复颔首,道:“王公,土人各部皆回了话,无人肯易盐井。”
持壶的手微微停顿,王瑾垂眸,将一只茶盏斟满,放在王钦案前。
“哦?”王镇笑笑,似早在意料之中。
李复微微皱眉:“臣闻京中那些土人世子甚不安分,此事与他们似有些干系。”
王镇没有接话,端起茶盏来,缓缓抿一口。
“谢臻这几日有甚动静?”他忽然问。
李复一愣,答道:“并无甚异动,每日或在府中焚香听琴,或与郡中士人往来,聚在一起不过清谈。”说完,补充一句:“今晨,他去了丞相府。”
濮阳王颔首,片刻,道:“那些土人不必理会,要盐利全占,给他们便是。”
李复愣了愣。
濮阳王深吸口气,将手肘支到矮几上,目光深远,唇边浮起一抹笑:“先喂饱他们。这些年,府库后备已充足,我要的岂是这区区盐利。”
李复心中了然,答应一声。
“还有那个谢臻,再看紧些。”濮阳王忽而敛起笑意,冷冷道:“土人这般举动,与他必有瓜葛!”
李复行礼:“诺。”
弓张得满满的,箭搭在弦上,一动不动。皇帝身着裲裆缚裤,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前方箭靶,少顷,手上一松。
箭“嗖”地飞出去,落在箭靶上绘的猛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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