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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142)


好一会,她听到自己开口问:“何时定下的?”
顾昀缓缓答道:“就在方才,明日酉时动身。”
“这么急?”馥之仍觉不可思议。
顾昀颔首。
“南方何处?”她忍不住,问道。
顾昀唇边泛起一摸苦笑,没有答话。
馥之亦是不语,心中思绪多端,却不由地想到巴郡。
近来,朝廷收巴郡的传言又是沸沸扬扬。她担心谢臻,曾多方留意,只听闻盐务使到巴郡之后,朝廷新政推行甚顺云云。谢臻过得如何,却无只字片语可知。
如今,顾昀又要亲赴南方,虽未说明去处,可以他的身份,馥之能想到的也只有巴郡。
心中似有什么沉沉压着。
顾昀见她不说话,笑了笑,道:“不过去些时日务,虽急些,也无甚可担心。”
馥之没有应声,片刻,只略一点头。腰间传来那双臂坚实的触感,肩头抵着他的胸膛,却仍觉得不安,车马声嘈杂传来,愈发教人烦躁。
黄昏时,顾峻在宫中未归,顾府众人在堂上用过晚膳,贾氏与馥之起身,先行离开。
家人尽皆退去,只余顾铣叔侄二人。
“吕汜、刘矩皆良将,去年你与他等同出塞外,当有所了解。”顾铣缓缓道。
顾昀颔首:“如叔父所言。”
顾铣目光深邃 :“濮阳王只怕等不得许久,各郡兵马调集完毕,我亦将往。”
顾昀欠身:“诺。”
顾铣看向他:“馥之可知晓?”
顾昀抬眼,片刻,答道:“已告知。”
顾铣面上浮起微笑,和声道:“她才回来,又逢此别,当多多宽慰才是。”
顾昀答应,在席上向他一礼。
夜幕垂下,廊道的糙木映着月色,散发着秋露的味道。顾昀走到西庭,馥之的室中亮着火光,他走进去,却只看到戚氏一人坐在灯下。
“夫人去了东庭。”看到顾昀,她行礼禀道。
顾昀诧异,转身离开。
到了东庭,果然,主室中灯火明亮,顾昀入内,看到里面只有馥之一人,正坐在榻上收拾着一叠衣物。
“做甚?”顾昀掩上房门,走过去,问道。
馥之抬头看他,未几,又低头去叠衣物,轻声道:“你明朝出门,总该早些备下行囊。“
顾昀看向一旁,只见席上,一个包袱已经裹好。心中一热,他在馥之身旁坐下,将包袱打开,里面的都是些日常用物,应有尽有。
他拿起一件外袍,看了看:“如今时节,还用不到厚袍。”
馥之将目光瞥来,片刻,认真道:“南方虽暖些,秋分时节却也寒凉,带上一两件厚实的总不会错。”
顾昀看着她,唇边笑意渐深,放下那外袍,伸手将馥之一把搂住。馥之一个不稳,惊叫一声,倒在他怀中。
“不恼了?”顾昀吻着她的额边,低声问道。
馥之红着脸,好一会,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馥之?”顾昀低下头,手臂稍稍使劲。
馥之无奈,嘟哝道:“嗯。”
顾昀笑起来,忽然,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幔帐深处。
蜜烛滴下晶莹的泪光,倏而,凝结成蜡。烛火摇曳,映着室中二人缠绵的身影,低语温柔相和……
深夜,侍从梁升走入室中时,只见王镇正坐在案前,手执细笔,在一面洁白的素帛上作画。
梁升深知王太子脾性,不敢大声,恭敬行礼,轻声道:“太子。”
王镇没有抬眼,只盯着画上。片刻,他提起笔来,看了看,却似并不满意,眉头皱了皱,将整幅素帛抓起来揉成团,掷到一旁。
他看向梁升,唇边露出笑意:“来了?”说着,将手往旁边的席上一指。
梁升犹豫着,看看王镇,少顷,不敢违命,告罪一声,在席上坐下。
王镇看着他,面色平和。
“你跟随我多久了?”他缓缓问道。
梁升一欠身,答道:“小人十四岁入府,跟随太子已有十年。”
王镇看着他:“我记得你家有巫者?”
梁升答道:“正是,小人父亲是锦城庙宫大巫。”
“如此。”王镇颔首而笑:“你必是也晓些迷魂引仙之术了。”
梁升闻言心中一惊,诧异地看向他。
“梁升。“王镇笑意敛起少许,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说:“我父王身体日衰,将来巴郡谁人为主,你当清楚。”
梁升望着王镇,神色变幻。稍倾,向他一礼:“升唯太子之命是从。”
酉时前,天仍旧漆黑。
顾昀醒来,看看身畔,月色的微光下照在馥之□的肩头上,头侧向他这边,呼吸平稳,睡颜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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