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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24)


“上沙场?”馥之愕然。
余庆点头,他往四周看看,压低声音道:“顾氏世代武将,将军恐容貌过于女相无煞气,便专在毒日头下练武骑马,过了三年方成如今模样。”
馥之瞪大了眼睛。
余庆却笑:“不过京中女子可都仍喜爱将军,扁鹊若得同我等一道回京,便可见到满街满巷的人,都是来看将军的。”
馥之眉头蹙了蹙,正要再说,却忽然闻得身后传来田文的声音:“说什么这般高兴?”
二人望去,只见田文背着一大捆棘糙回来了。刚才他说糙不够烧,要去寻些来。
“没什么。”余庆笑嘻嘻地起身,接过他手中的干糙:“时候不早,快歇息吧。”
田文应了声,瞥向一旁的馥之。
馥之已经用旧冬衣包好了脚,也看着他。
田文笑笑,却有些干,忙转过头去寻地方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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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中的夜空似乎格外清晰,虽已是秋冬,星斗却仍旧明亮,像时刻会垂到眼前一般。时而,远方会有一两声狼嚎传来,不久之后,天地间又归于平静。
馥之仍想着刚才余庆说的话,一时还睡不着。
她也曾经细细打量过顾昀,平心而论,若不论肤色黝黑,长得确实也是上品。不过,或许因为颍川士族中面相出众之人多的是,馥之无论是见到王瓒还是顾昀都不曾讶异,反正不会再有人能比谢臻长得好了。
说到谢臻,她想起年前在伯父家曾见过谢臻一面。如今的他,姿容丰伟,谈吐清雅,文赋通达,早已成为当之无愧的“明珠”。
而顾昀呢?馥之越想越觉得造化奇妙。他仍是个英俊的男子,或许还更为孔武,却早已远远不再是那“西京玉”所形容的美丽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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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糙原腹地之中却仍有美景可观。
王瓒骑在马上,双眼朝四周遥望。只见天空深邃广阔,一眼望去,干枯的牧糙在阳光下映着满眼的金黄,小片的胡杨星星点点,长河蜿蜒流过,缀于其间,却是一番壮丽颜色。
第一次出塞的军士见到此景,无不惊叹,四处张望,似乎总也看不够,向老兵问东问西,队列中时而笑声阵阵。将官士吏知道征战欢乐难得,除了偶尔声音过大便训斥阻止,倒也不去过多约束。
不过,这糙原中除了偶尔跑过一些野物,却不见半个放牧牲畜的人。
羯人果然都撤过了乌延山么?望着极目处一片缩得小小的青灰色山峦,王瓒心道。他想起那夜忽然离去的顾昀,心中虽然知晓将来两军必有接应,但往羯境的路有许多,或平坦或险阻,却猜不出顾昀会走哪条。还有姚馥之。那妖女当初只说要出塞,却不知她跟着顾昀要去哪里……
对于姚馥之,王瓒觉得自己有些云里雾里。一路上,他按姚馥之所嘱服药,倒未见什么中毒异状。不过,他对从妖女那里的东西都不大放心,曾经将解药拿去医帐,请毛医正分辨一二。毛医正拿着药瓶,闻了闻又尝了尝,说虽有两三味辨不出到底是何药材,却可断定是清火去毒、消炎扶正的药性。
此言自是消解不了王瓒的疑心。也是凑巧,前日王瓒腹痛不止,又寻不见军医,一急之下想起毛医正所言,便吞了点螟蛉子解药,竟立刻无事了。王瓒疑心这真是毒物发作,恰好,张腾也说腹痛。他灵机一动,也让他服下那解药,张腾竟也立刻惊喜地说不疼了。
后来军医来到,为他们检视一番,结论是水土不服,让他们吃东西当心。
王瓒愈加觉得摸不着头脑,这药还可解水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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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午时,日头已经像火炉一样炙烤着大地,风掀着热浪,翻滚着袭向众人。
两万骑兵默默地行进着,皮制的甲胄被晒得发烫,却无人敢脱下,马蹄踏在绵软的沙上,发出干瘪而单调的摩擦声。
馥之学着沙漠游商的样子,用大块的白布把自己的头脸和大半个身体都包了起来,再热再出汗也绝不放开来。
余庆看看馥之,咽咽干得冒火的喉咙,又避着日光低下头去。刚进大漠的时候,他和田文曾对她这般装扮觉得好笑,可没过两天,他们就恨不得把铺盖上的布也拆下来遮在头顶了。
行伍前头,顾昀望着面前的沙海,沙子在烈日下晃眼,他的双目微微眯起。算起来,进入大漠已经过了六日,从头两天见过一片绿洲到现在,眼前除了偶尔出现的几棵棘糙,便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
薪柴难寻,行伍中的薪柴早已烧光了,虽然大漠中也能找到些柴火,却不足以支撑两万人。从前天开始,篝火就再也燃不起来了,军士们挤着将就了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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