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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76)


cao心一夜至天明,太后早已倦了,与皇帝交代了些话,又与大长公谈了几句,便回宫歇息了。
皇帝须静卧休养,王宓也告退出去。
她并不觉疲惫,走出紫微宫,忽然见姑母大长公主也行将了出来。
“姑母。”王宓走过去,向大长公主一礼。
“阿宓。”大长公主停下步子,露出笑意。
王宓望着大长公主精致的脸,不禁从心底赞叹。这位姑母年将四十,却保养得甚好,面容堪比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即便熬了整整一夜,也丝毫看不出一丝黯淡。
对于这位姑母,王宓现下是满心感激的。
昨日凶讯传来时,大长公主正陪着太后在宫中道观参拜。众人一团忙乱时,她决然留在宫中,不停安慰她们母女,太后也得以迅速定下心来,联络丞相,号令有司。
“姑母要返新安侯府?”王宓问。
大长公主笑笑:“非也,我听闻你昀表兄也受了伤,还须往顾府看看他。”
这话正勾中王宓心事。早晨卫尉来报知皇帝和顾昀的消息时,她也在场。后来见皇帝安然归来,却不见顾昀,她的心早已稳不住了。
“昀表兄……不知安好否。”王宓轻声道。
大长公主看着她,唇边缓缓漾起笑意。她没有回答,却摒退左右,少顷,将王宓细看。
“我记得甫辰少时最爱吃樱桃,每到时节,阿宓总要将自己分得的樱桃带到顾府,可对?”她缓缓道。
王宓听到这话,双颊登时染红,目光满是慌乱。
大长公主却轻笑起来,声音柔和而慈爱:“阿宓何须羞赧,你的心思姑母岂看不出来?甫辰得你青睐,何其幸也。”
王宓心中一阵激荡,甜涩交杂,只觉脸像烧着了一样。
片刻,她却低下头,微不可闻地嗫嚅道:“可昀表兄不甚喜阿宓。”
“哦?”大长公主注视着她,从容浅笑,掩口低声道:“甫辰年轻,素不通情事,可我和顾府都想先为他定个将来呢。”
王宓惊讶抬头,望着大长公主的笑靥,目光渐渐凝起。
顾昀坐在车里,望着街景在面前掠过。
马车的颠簸下,后腰上仍隐隐作痛。那日皇帝离开后,没多久,顾府也派家人来将顾昀接了回去。此后的几日,他只卧榻静养,卢嵩每日到顾府给他施针换药,也恢复得不错。
不过,延寿宫筵的日子渐近,承光苑那边也日益紧迫。虽有曹让接手,顾昀却不能完全放下,今日征得卢嵩允许,顾昀乘车到承光苑查看了一番。
天色又到了下昼时分。车子奔过大街,东市近在眼前。
经过那日事发的店铺前,顾昀命驭者停下。他看看那店铺,只见大门紧闭,果然已是查封了。视线不由地再移向东市里面,日光落在一片青灰的瓦顶上,似泛着些柔光。
“君侯,可继续回府?”驭者问。
“先往东市换药。”顾昀道。
驭者应诺,赶车朝东市驰去。
东市常有车马载货通行,里面的小巷也设得宽敞。
顾昀的车子没有走人山人海的大街,却穿过巷子,在卢嵩医坊的后门停下。小门虚掩着,顾昀让驭者和马车候在外面,径自走入院中。
药坊还未开张,进到里面,却只有阿四在堂上满头大汗地做木工。
“卢子出去了。”阿四看看顾昀,声音依旧沙哑:“君侯可是来换药的?”
顾昀望望四周,颔首:“然。”
阿四想了想,道:“我知道药在何处,君侯要换药,我去拿来也可。”
顾昀看他一眼,沉吟片刻,点头答应了。
阿四呵呵地笑,放下手中活计,跑到卢嵩室中拿出些调好的药粉和洁净的布条,带顾昀走到厢房里。
顾昀在木榻上坐下,宽去外衣。
“姚扁鹊可曾来?”他忽然问。
“未曾。”阿四坐在他身后答道,看着他精壮的上身,心中不禁啧啧赞叹。他将顾昀腰间的布条拆下,看到伤处,不禁心惊。那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却有些狰狞,痂皮暗红带黑,看得人不忍。阿四看看药粉,学着卢嵩平日的样子,将药粉倒在一块布上,朝猛地伤口敷去。
“嘶……”只听顾昀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顾昀回头怒目,阿四自知下手重了,讪讪一笑。再看伤口,却发现里面竟出了血水,“呀”地惊叫一声。
“阿四?”一个声音忽然从院中传来。
顾昀定住。
阿四面上一喜,如遇救星,忙大声答道:“阿姊!”未几,一人出现在门前,头上羃离撩起,正是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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