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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9)


“吁!”顾昀大喝一声,将马拉住。
“左将军!”曹让忙上前,向顾昀抱拳一礼。
“孝正。”不等稳住马,顾昀便问:“大将军如何了?”
“大将军昨夜又是呕吐,现下正昏睡。”曹让道,眼睛期待地往他身后望去:“方才都督还遣人来问左将军可请到了扁鹊……”这时,他突然看到王瓒旁边巾帼布衣的馥之,愣住。
“如此。”不等他细看清楚,顾昀已经打马,领众人向前面赶去。
目光忽而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营中的人突然见到一个妙龄女子跟在左将军和主簿身后归来,大为好奇。一队巡逻军士与他们错身经过,不少人回头观望,引得士吏一阵呵斥。
馥之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不住将眼睛环视,只见面前营地开阔,校场上cao练的军士队列俨然,行进有序,远处营帐整齐,甚为壮观。
王瓒瞥见她不住往四处看,想她定是被营中赳赳气势镇住,突然觉得心情大好。他唇边扬起一个自得的笑,将手中的鞭子一打,马蹄轻快地入了营帐的阵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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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千的帐篷中,主帅的营帐并不华丽,却无疑是最大的。外面军士把守森严,经帐外士吏通报后,顾昀和王瓒才得以引馥之进入了帐中。
虽已是日中之时,帐内却光照昏黄。浓烈的药气之中,几人正站在一道黑漆屏风前,面色凝重。见到他们,一人急急出来,不待见礼,便向顾昀问:“扁鹊可寻到?”
“禀都督,扁鹊已至。”顾昀一礼,说完,让出身后的馥之。
看到这年轻女子,都督刘矩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
“这便是那涂邑扁鹊?”刘矩松下的眉头又微微拧起,与身后几名军医稍稍对视。各人脸上也尽是狐疑之色。
“正是。”王瓒瞥瞥馥之,亦一礼,道。
自从救了阿四,馥之对这样的目光已经习惯了,并不以为忤。
她上前行礼,缓声道:“馥之略通药理,不敢称扁鹊。今随将军前来,不知病患何在?”
刘矩见这女子虽年轻朴素,言语却不卑不亢,不禁深思起来。想到方才军医言大将军病势已是危如累卵,他心中着实发虚。也罢,此女既治愈过乡人,或另有见地,让她看看大将军也好。
决心定下,刘矩道:“扁鹊随我来。”说完,转身向后走去。
馥之跟上。刘矩领她绕过那黑漆屏风,只见后面c黄榻俱全,油灯的光亮中,一名身长五尺的壮年男子卧在榻上,双目紧闭,身上覆着厚厚的被褥。
“大将军五日前突然发热呕吐,之后便卧c黄不起。”刘矩沉声道:“连日来药石不断,竟无起色。”
馥之看着那面色蜡黄的人,微微颔首。
原来大将军染了疫,她瞥了一眼跟在旁边的顾昀,怪不得这人几乎要将她强行掳来。
馥之没有说话,在榻旁坐下。从被子里摸出大将军的手,给他把脉,稍后,又翻翻眼皮,看看舌苔。她向几名军医细细问过几日来的情形之后,心中长舒一口气。
此人确实是染了疫,脉象面色皆是如此征兆。所幸的是,几日来的药石虽不见起色,却并非全然无用。常人染疫,这般病上五日,定然气绝。这大将军有良医服侍,病情被遏制了些,还是可救的。
“扁鹊所见,大将军现下如何?”见馥之将大将军的手放回,刘矩问道。
馥之微笑,说:“大将军吉人自得天佑,稍候以汤药治疗,今夜可转醒。”
“哦?”众人精神一振。
馥之起身,道:“还请都督赐文墨。”
刘矩不掩喜色,忙请馥之走出去,命人备下纸笔。
馥之在案前坐下,提笔写下三张药方,将其一呈给都督,道:“此乃药浴之方,先速去备下。”
刘矩颔首接过,看了看。
馥之又将第二张呈上,道:“疫病乃邪毒入体,按此方所述煎药汤服下,可扶正拔毒。”
刘矩再接过。
“还有一事,”馥之的目光在帐中微微环视,正容道:“烦都督将此帐并周围营帐隔离,大将军染疫以来,凡服侍接触之人皆迁移至此处,半月内不得随意出去。”
刘矩与众人愕然,互相望了望。
“我等亦然?”他问。
“正是。非常之时,还请都督立断。”馥之道。帐外守卫森严,想必军医必也对大将军作了些隔离。不过大将军身份不比常人,如都督这般人物来往探视,只怕军医也阻拦不得。
刘矩咬咬牙,将心一横,道:“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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