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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98)


顾昀道:“已拷问过,土人只称冤枉。”
皇帝盯着那些红班葵,眸中犀利。
“经桐渠往校场观赛马,再经桐渠而返,途中过珍苑……若彼时朕与太后下舟,必遭横祸。”良久,他看向顾昀,忽而冷笑:“拿捏正好,与上月倒是如出一辙。”
顾昀不语。
“此事勿走漏。”皇帝深吸口气,低低道。
顾昀颔首:“臣知晓。”
皇帝觉得有些倦意,伸手揉揉额侧,靠在榻上,闭起双眼:“甫辰今日亦劳累,回去吧。”
顾昀行礼,转身离开。
“甫辰。”他刚走两步,皇帝忽而出声。顾昀转头,只见皇帝瞅着他:“你怎想到贡象被下毒?”
顾昀愣了愣,片刻,耳边忽而一热,笑了笑。
皇帝看着他,目光渐渐玩味。
“去吧。”他唇角扬起,将手一挥,转过头去。
章台街的鸾音馆,在京城中是一个名气不小的去处。馆中纳伎甚众,歌舞皆优者不在少数,每日门前车水马龙,来往之人不乏世家豪富。
馆主人李环是个四十有余的男子,身体肥胖,却天生一张和气的笑脸,迎来送往,甚合人缘。这日,他与往常一般早起,四周察看,命家人打扫干净,督促众伎妆点妥当,又将一应用物准备齐整,直到下昼方开门迎客。
许是天气闷热,几日来人客不如往常,直到未时过半,才见一人踏入馆中。
李环见那人与自己相仿的年纪,一身细葛衣衫,像是贵家的掌事装扮。他露出笑意,迎上前去一揖:“鸾音官李环,有失远迎。”
来人忙还礼,声音和顺:“原来是主人,某冒昧。”
礼毕,那人温文道:“家中主人近日设宴会友,欲请贵馆中歌伎助兴。”
李环颔首,笑容满面:“不知贵主人可有指定之人?”
那人点头,道:“家主人言,年初曾在贵馆听过一次,觉得甚回味,记得名中带个‘婵’字。”
“名中带个‘婵’字?”李环讶然,想了想,片刻,了悟道:“可是傅婵?”
那人讪笑,道:“某只从主人交代,实不知……”
李环笑道:“定是她了。蔽馆众伎,唯她有个‘婵’字。”说着,却一脸歉然:“只是傅婵两三月前已被赎入了温侍郎府中,却请不得。”
那人一脸愕然:“那如何是好?”
李环忙道:“足下莫急。蔽馆中还歌伎二十余,不乏出色之人,足下可另行择选。”
“另行择选?”那人皱皱眉头:“家主人说此伎腔调异于他人,故而喜爱,只怕……”
李环呵呵笑起来:“原来如此。傅婵乃胶东人士,自异于京中歌伎,蔽馆虽无胶东伎,却还有胶西伎二人,腔调相仿,不若替代?”
那人苦笑:“此事某说不得话,还须问过主人意思。”
李环颔首,深深一揖:“烦劳足下禀过,若贵主人不放心,蔽馆可将二伎送至府上为贵主人试歌一曲。”
那人面露笑意,还礼:“多谢馆主人,某先别过。”
温伏走出章台街,一路向前,到一处巷口前,四周看看,行走进去。
巷中,一辆漆车静静停着。
温伏走上前,在车帏前一礼:“公子。”
“打听明白了?”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
“明白了。”温伏擦一把汗,低声道:“胶东人士。”
车中人沉吟,片刻,道:“走吧。”
温伏应下,坐到驭者的位子上,拿起鞭子一扬,马车辚辚走起,离开了小巷。
四十二章
上昼,日头并不太强,庭中的树影淡淡投下。馥之查看了姚虔的药,又在宅中各处走了一圈,方才坐下歇息。
“女君甚勤力。”戚氏在一旁看着,甚欣慰:“若将来为妇也这般细致,夫家必不嫌弃。”
馥之看她一眼,颊边一热,笑笑地转过头去。
那日顾铣来探望之后,不久,顾昀就给她传了信来,说他已经问过了长辈的意思,下月就遣媒人来提亲。
姚虔对二人之事已经默许,得到这信,馥之只觉吊起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戚氏似乎也得了什么风声,这两日又跟她唠叨起妇道。
“我早同主公说过,府中的事该多多交与女君,早早历练才好。”戚氏笑道。
馥之觉得发窘,只微笑不语。
过了会,家人过来禀报,说谢公与尚书已至门前。
馥之一喜,忙从座上起身,与戚氏一道引家人出门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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