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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到现在(25)

明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越发将他的眉目衬得清俊异常。

他将她从上到下很快地扫了一眼,最后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抿了抿嘴角,若无其事地问:“还是起不来?”边说边走进室内。

其实他此刻平躺着的姿势并不利于腰伤的恢复,俯卧应该会更好些。

她走到c黄边,才去看了眼窗外连绵的雨水,忽然有些心浮气躁,也不知这场台风带来的阴雨天气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对于她的问题,沈池没有回答,只是语调平平地问:“手里的是什么?”

“膏药,镇痛的。”她看他一眼,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在c黄沿偏坐下来:“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他没再看她,微微闭上眼睛说。

这样的对话和场却让承影有些恍惚,仿佛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情形。

只不过那一年,她半蹲在c黄边,而他趴着,一只手还捏着她的掌心,语气安抚:“还好。”

可是哪里好了?明明受了这样严重的伤,明明腰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刺得她眼睛都疼了。彼时她还在医学院念书,成绩最好的就是解剖学,可那是头一次,她发现自己竟然也会害怕,怕得手指尖都在轻轻颤抖。

这样的手,估计连手术刀都拿不稳吧。

当时,他没说太多话,又或许是真没气力多说,便只是用微凉的手掌覆住她的手。这样的安抚似乎有着极为神奇的力量,终于让她渐渐镇定下来。

那天她就坐在c黄边一步都没离开,一直看着他因为疲惫而沉沉睡去。其实她知道情况一点也不乐观,至少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因为他的掌心温度低凉,始终带着冷汗。

当时,那难熬的一整夜,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时间隔得太久,承影发现自己已经快要记不清了。

强迫自己回过神,她把手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便说:“陈南说昨天医生过来留了药,你转过去,我帮你按。”

他没反应,明明听到了却不愿搭理。

她深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又叫了他一声。

他依旧闭着眼睛:“我动不了。”语气平淡得仿佛是在说着旁人的事,只有眉头微微蹙了蹙,似乎不愿意承认,又似乎不大耐烦。

她没想到这次居然会这么严重。最后只得扶着他,很轻很慢地协助他换了个体位,让他趴在c黄上。

过程相当艰辛,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身下的c黄单已经乱成一团。

按摩手法还是当年他初受伤后学的,特意请教了中医院的师姐,练习了很久才敢在他身上动手。

她记得那时候他还取笑她:“白天是不是没吃饱,轻得像只小猫在挠痒。”

其实她只是不敢用力而已。心中将他看得太贵重,每一下都小心翼翼,难免失了专业水准。

药油的特殊气味很快就在房间里飘散开来。

她搓热了手掌才放上去,明显感觉到c黄上的人微微震了震,大概是因为痛。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忽然升出一丝莫名的快感。

其实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后颈伏贴的短发。他曲起一只手臂隔在前额和枕头之间,所以任何表情都被隐藏起来了。

第二下,她又加了两分力,猜测他是否已经皱起眉头。

整个按摩持续了十五分钟,他始终一声不吭,最后反倒是她全身起了一层薄汗。

用手背蹭了一下垂落在脸侧的发丝,她站起来说:“我去洗手。”

等到洗完手又换了件衣服回来,发现沈池正试着自己起身。

“你再乱动,估计明天哪儿也别想去了。”她冷冰冰地警告了一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伸出去一半,在空中僵了僵,到底还是扶住他的胳膊。

沈池似乎也愣了一下,可是眼睛并没有看她,只说:“明天让医生再过来一趟。”

她明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也只是动动嘴唇,没接话。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负责好了,关她什么事呢?

按摩加药油似乎起到了迅速而短期的效果,沈池勉强从c黄上起来之后,撑着墙壁略微走了两步。但仍旧不能上下楼梯,所以晚饭只能端到房间里来吃。

承影这时候才想起路上陈南说的话,医生诊断是阴雨天气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外力拉扯,才会导致如此严重的旧伤复发。

前晚她跌倒在地上,其实倒被他消去了大半的力道,所以自己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