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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到现在(32)

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大约是气得急了,竟随手抄起承影桌上的一只笔筒,朝对方扔了过去。

这一下,彻底乱了套。

只听哗啦啦几声声响,能被拿来当作攻击武器的东西全都遭了殃。承影的手边原本有只喝水的玻璃杯,她这一整天因为忙,也没顾得上喝几口,此时却被人狠狠举起来。

几秒钟之后,玻璃撞击到墙面的声音伴随着几声此起彼伏的低呼,终于让菜市场般的诊室短暂地安静下来。

玻璃碎片和着水花四溅纷飞,有个小护士惊叫道:“晏医生!”

承影用右手按住右边额角,然后翻开手掌一看,竟是一片鲜红的血渍。

之前还在大打出手的肇事双方此时都不禁呆住了,只是微愣地看着几个护士挤到承影跟前问询察看。

原本只想攻击对方,却没料到误伤了医生。

承影吸了口气,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说:“没事。”她一边绕开那两家人往外走,一边冷静地交待:“小李,你们几个把这里收拾一下,顺便等保安过来。我去处理一下伤口。”

她到了护士站,让人替她冲洗伤处。没想到伤口竟比她猜想的要深,做完消毒处理后又fèng了两针,压上纱布才算了事。

“这算不算工伤?”包好伤口后,她对着镜子照了照,不免苦笑着自嘲。

行政主任过来看了之后,特意批准她休假一天,又打算安排车子送她回去。

她婉拒了院方的照顾,坚持自己开车回家。

其实额角还是疼,之前又流了不少血,车子开到半路上,竟觉得头晕目眩。

最后不得不靠在路边停下来,她趴在方向盘上歇息了片刻,才拿出手机给沈池打了个电话。

事实上她很少主动向他寻求帮助,即便真有困难,也只是首先打给陈南。只不过,今天、此刻,她疑心自己真是失血过多所以犯迷糊了,要么就是因为通话记录里沈池的名字恰好在最前面,所以自己才会这样顺手地拨给他。

他到得很快,甚至快得出乎了她预料。

车子临时停靠的地方并不好找,而她又头晕想吐,根本没本事把周边的环境描述得太详细,可他居然这么迅速就找到了她。

从车里被扶下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覆着纱布的额角停留了一会,俊修的眉微微皱起来。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他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将她送到他的车上。

家中的阿姨知道她的习惯,为避免伤口沾水,只得在浴缸里预备好了热水,又仿佛是担心,于是特意叮嘱:“您这伤口遇不得水的。”

承影打起精神笑一笑:“我知道啊,别忘了我是医生。”

可是医院里病菌那么多,不洗澡实在没办法上c黄休息。

潮湿的蒸汽氤氲在浴室里,梳妆镜上模糊一片。她脱掉衣裤,又拿手在镜面上擦出一小块来,正看着额头上那恼人的白色纱布,玻璃门突然就被人打开了。

沈池的出现令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地去拿架子上的浴巾遮挡,却听见他在身后说:“到底怎么回事?”

“病人之间有纠纷,不小心伤到我的。”她拿浴巾在胸前象征性拦了一下,才转过身:“这种问题可以等我洗完澡出去后再问吗?”

沈池没做声。

她就站在他面前,咫尺之遥,全身上下近乎赤裸,莹白的肌肤在热气包裹下泛着一种仿佛象牙般柔润的光泽,也因此更显得额角那一块有些刺眼。

他问:“流了很多血?”

“嗯。”

“痛不痛?”

“……还好。”她突然沉默下来,隔着迷蒙的水汽,触到他沉沉的目光,心底的某块地方竟似微微有些松动,只因为他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低得近乎温柔。

可是,温柔?

这多么不现实。

他与她之间,仿佛早已没了这两个字存在的空间。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幻觉吧。

这浴室里的雾气太重太潮湿,柔化了彼此的眼神和声音,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谁知她心里的念头未歇,就只见他走到浴缸边微微弯下身体,拿手指试了下水温,回头说:“过来。洗完了早点上c黄休息。”

她却愣了愣:“你不出去?”

他看她一眼,“你不是一直头晕吗?我不想你待会儿晕倒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