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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在不言中(38)

那两罐啤酒被孤零零地搁置在程浩的身边,她开始有点耍赖,仍是笑:“给我吧。”

他坚持说:“你醉了。”同时轻轻挡开她伸过去的手。

她又说:“我渴。”

他却反倒笑了笑,无比耐心:“酒不解渴。”借着夜色,那对琉璃般的眸子里仿佛可以反射出微弱的星光,她在那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那样小,那样朦胧,好像随时都会消失掉。

这就是她爱的人。

原来她早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最后她突然静下来,似乎终于妥协,不再吵着要酒喝,只是微微仰着脸看他,若有所思。

大约被她盯得不大自在,可是程浩并没有躲开,藏青色的T恤在微风中轻轻摆动,那双眼眸里仍旧是一片清明沉静的夜色。

她就那样望着他,忽然说:“我觉得头晕。”

或许是她的神色太过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愣了愣,便说:“那就回去睡觉吧。”帐篷就在不远处,他想要伸出手拉她,结果她却又说:“让我靠一下可不可以?”

她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卑微的语气对人说话,近乎乞求,在这深沉的黑夜里,声息低弱得似乎被风一吹便会化掉。

她定定地看着他,“就一会儿,可不可以?”

……

他的肩膀上有他的体温,带着分明的暖意,又仿佛有清新的海水气息,两者交叠缠绕在一起,一阵又一阵向她袭卷而来。

她有点恍惚,突然就想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靠在他身上的时候,那天她崴了脚,明明还可以勉强走路的,可是他却执意要背她,于是两个人在学校的偏僻小道上,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认识的同学,慢慢地走着。

那时候他的身上也是这样温暖,肩膀宽宽的,似乎让人很有安全感,从后头可以看见他乌黑柔软的短发,而她只是天真地依偎着他,然后想,如果可以天长地久就好了……

直到此时,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幼稚。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天长地久的,根本没有。

不知道就这样靠了多久,久到聂乐言都要以为自己快要睡着了,然后她感觉到程浩动了动,他大概是累了,这么久,或许连手臂都已经僵掉,可是她却不想动,一动都不想动。她感觉到他的手指极轻地拂上她的脸颊,却又转瞬移开,或许只是为了替她拂开一丝被风吹乱的头发,又或许是想要确定她是否真的睡着了。

身上的气力仿佛都在方才的那一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她闭着眼睛想,就这一回,就放纵自己这一回吧,以后也许就要各奔前程了,而她自始至终都无法将这份感情宣泄于口。

她喜欢了他三年多,却始终没办法说出口。

只因为他不爱她。

只因为她听见他轻轻地叹了声,在海潮无尽的涌动中极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所以她能够确定,他是真的不爱她。

她还是一动不动,他以为她睡着了,他终于还是向她说了对不起。

可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他并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所谓爱情,无非不过是一个人的事。

他并没有对不起她,他只是不爱她。

直到这一刻,她想,终于可以死心了吧。

即使不知道原因,即使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爱上她,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彻底死心了。

因为有的时候她对他的了解,已经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包括她自己。

倘若可以的话,一切早就已经该开始。

可是并没有。

所以,她终于可以死心。

[二十]

严诚也没想到自己会将事情搞砸,更加没想到的是,虽然平时聂乐言看上去总是一副很随意很温和的样子,结果谁知道在这件事上竟会如此敏感,仅凭那一点点细枝末节的线索,便能猜出他与程浩的关系,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一路开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熟稔地找了个露天停车的位置,然后严诚下了车,走进旁边的一扇小门。

虽然灯光幽暗,可几乎是刚刚推门而入,便还是一眼就看见坐在吧台边上的那个身影。

那个穿着浅灰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正微微仰着头,目光放在悬挂在上方的电视屏幕上,清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有神色中带了一点点轻微的倦意,却又似乎看得十分专注。而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个女孩子正在欢快地交谈,眼神却若有若无地往他的方向瞟了好几次,似乎对这个陌生而又英俊的异性十分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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