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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寄流年(32)

胡须男离开了,那个年轻男人也没进屋,只是守在门外。大门虚掩着,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墙上有一面关公神龛,神龛前cha着两根电子的红蜡烛,隐约有极细微的电流声正“咝咝”作响。除此之外,屋内就只余下颤抖不稳的呼吸声,或许是她的,又或许是李悠悠的。

南谨这才觉得腿脚一阵阵发软,她也顾不上许多,慢慢移到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来。

李悠悠却仍旧站在原地,像一尊一动不动的雕塑。从头到尾,她除了哭,几乎没说过半个字。

南谨什么都没问,仿佛失去了追问的力气,只是有些脱力地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度传来响动,令她“蹭”地一下惊跳起来。

胡须男出现在门口,冲她一招手:“你过来。”

她迟疑了一下,才警惕地走上前,却仍离了有几米远就牢牢站定。

胡须男觉得好笑:“你满脸防备的样子,是怕我吃了你?”

“什么事?”她问。

他说:“你不是没带够钱吗?我现在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把握得住,你和你的朋友今晚就可以顺利离开。”

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她狐疑地盯着他,甚至没有半分欣喜,反倒是问:“如果我没能把握住呢?”

胡须男似乎有些吃惊,不由得又打量了她两眼,才笑笑说:“你都不先问问是什么样的机会?”

“我不认为你会这么便宜地放过我们。”

“所以根本不关心内容,只关心失败的后果?”胡须男哈哈大笑,“你这小姑娘还真有点意思。”

南谨不作声,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

他收了笑容,声音沉下来:“来吧,你应该知道你们也没别的选择了。”

这是南谨有生以来第一次坐在赌桌前。

桌面上铺着平整簇新的特制绿色绒布,对面站着穿马甲衬衫的年轻荷官。崭新的扑克牌被当面检查拆封,荷官的手势熟练灵巧,将牌在桌上摆出一道弯曲优美的弧度,仿佛多米诺骨牌被逐一翻开,然后又变魔术般地重新迅速收拢,回到荷官手中。

眼前的场景,她只在香港电影里见过。

像是一条被架在炭火上炙烤的鱼,她连挣扎抗拒的能力都没有,唯有认命地坐在这样一张完全陌生的桌前,听候别人的发落。

“以前来过这里吗?”胡须男问。

她没作声,从被带进这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开始,她就始终一言不发。

她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似乎将惊慌恐惧掩藏得很好,这倒让胡须男对她越发地感兴趣起来。最后他索性赶走原本坐在她对面的手下,自己大马金刀地坐下来,目光锁在那张清纯秀美的脸庞上,说:“在我们这里欠的钱,就用我们的方式来还,这应该很合理吧?你要是能赢够两万块,就可以和你的朋友离开。”

“如果我赢不了呢?”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没太多情绪。

“你可以走,但你的朋友得留在这儿,什么时候凑够了钱,什么时候带她离开。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今天是两万块,明天就是两万二了。”

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可是除了点头,也别无他法。

胡须男的表情很轻松,甚至有些愉悦,他用手指叩击桌面,介绍规则:“每人两张牌,比点数大小。怎么样,很简单吧?”

她终于抬起眼睛看了看他,说:“那就是纯凭运气,对吗?”

“差不多吧。”

“……我需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如果因为运气不好而输掉,那也太亏了。”她认真地说。

胡须男忍不住哈哈大笑,饶有兴趣地盯住她,像是在逗小孩一般,问:“那你想怎么样?”

她说:“我以前从没玩过这些东西,当然比不上你。但是就算要输,我也想选择更有技巧性的玩法。”

“哦?”胡须男挑起眉毛,“比如说?”

“得州扑克。”

“后来呢?”这样一段往事让南喻听得入了迷,忍不住cha嘴问。

雨声还没停歇,而南谨的声音在这个漆黑的夜里也如袅袅水汽,又轻又淡:“后来我赢了。”

那个晚上,她最终赢了两万多块钱,不但还清了李悠悠的欠债,还多出几千块来。离开那个地方后,她把多余的钱全部交给李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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