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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讵可待(40)

这是良辰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当初被我抢先提了分手,你一定不甘心吧!……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所以现在重新遇上了,便不肯轻易放过我,即使身边早已经有了女朋友。”

“可是,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她闭了闭眼,有些恹然,“凌亦风,我觉得很累。就让我们一次把话说清楚吧。”

什么叫作‘抢先提了分手’?凌亦风略微皱了皱眉,只隐隐感觉不对劲,未及细想,却见良辰微抬唇角,低低冷笑地说道:“如果当年真的伤了你的自尊心,那么我现在道歉,只希望你高抬贵手,不要再彼此纠缠下去,这对谁都没有好处。今后,不管我是否结婚,跟谁结婚,这些全都与你无关。而你,去过你的生活,和程今,或是和别的什么人,我也无权过问。大家路归路桥归桥,就从现在开始,一刀两断。”

长长的一段话说下来,语气始终平静,顺畅得仿佛事先排练过数遍,中间没有丝毫犹豫或停顿。话说得这样绝决,犹胜当年。

凌亦风沉默不语,耳边似乎回响起五年前那道遥远而清澈的声音,透过电话,穿越重洋,字字句句却宛如千百斤重敲在心上:

“凌亦风,我们分手吧。”

“……因为,我爱上了别人。”

当年都只是说分手,如今却要一刀两断,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意。

凌亦风眼神微闪,苏良辰,果然很有长进啊。

他动了动,上前一步。两人本来就靠得近,这样一来,更加贴近。可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良辰往后退了退。她仍旧仰着头,看了他一眼,继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眼底的情绪,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住红润的唇。她在等他表态,只要他点头说好,那么从今往后,同一城市,两个世界。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个决定是对的,可心口还是不可遏止地划过一阵阵细微的疼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良辰忽然记起自己下楼来并未带上手机,倘若此时叶子星下班回家给她电话,必然无从找她。对面的男人修长挺拔地立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中,一双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深邃幽暗,却迟迟不肯表态。

良辰突然转身拉开厚重的门。她没有时间一直耗下去,也没有理由要将自己的生活交给凌亦风全数影响或掌控。

他同意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是否足够坚定。

接近午夜,酒吧里仍不时有客人进出。穿着雪白衬衫红色马甲的服务生,端着托盘脚步迅捷而稳健地来往穿梭,经过良辰身旁,总会停下,有礼地侧身避让。地上铺着绵实的地毯,一路延伸至门口。良辰迅速穿过泛着点点幽蓝光泽的狭长走廊,早有服务生替她拉开大门,一步跨出去,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台阶上,只感觉仿佛刚从云端落至地面,脚下生硬生硬的,竟一时有些不适应。

往左,再转个弯,便可进入公寓大厅,搭电梯回家。良辰出门时随便套的那件衣服太薄,此刻顶着风走,衣袂翻飞,更显得身形单薄。只走了几步路,身后便有人追来。良辰没回头,肩头却被不轻不重地扣住。

她环着双臂,冷冽的空气迅速冻僵脸颊和唇角,转过身,不由得瑟瑟发抖。

“太晚了,我得回家。”她叹气,牙关不自觉地打颤。

凌亦风皱眉看她。这女人是傻的吗?零下好几度的深夜,居然只穿着件风衣外套出门,刚才包厢里环境太暗,加上无心留意,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

一把拉着她避开风口,他将大衣脱下来,递过去。

良辰摇头:“不用。”

“穿上。”凌亦风沉着声,手臂一伸,带着淡淡体温的大衣便已覆在了她的背后。

良辰歪着头看了看,衣服太大太长,黑色的领子正好掩在她的颊边,温暖柔软。但是,看这架势,莫非凌亦风想和她在这冻死人的室外说话?

脑中还没想明白,凌亦风这边已经抬手拦了辆出租。绿白相间的小车闪着明亮的灯,停在他们身边。

没自己开车来吗?良辰见他打开车门,以为就要坐车回家,连忙又将披在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谁知凌亦风并不伸手去接,只是侧着身子看她,“上车。”

良辰确实有点茫然了:“我家就在附近。”冰冷僵硬的手指顺势指了指。

“不是去你家。”说着,凌亦风一把握住她的手,“你不是想要做个了断么?”他挑挑眉,“那就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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